或许这就是人骨子里对于欺凌弱小最原始的渴望,只是有的人可以用道德约束自己的渴望,而有的人却只会屈从于身体里的本能。
“你以为有顾止那小子罩着你,你就安全了?不是照样被我关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救你!你就在里边待着吧!小爷我什么时候高兴了想起你了,再放你出来。”
细高个的话如同五雷轰顶砸得兰展鹏脚下不稳坐在了地上,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不能走出这扇门,而是如果他不能在放学的时候按时回家,那他的母亲该有多担心。
兰展鹏的肾病是先天性的,自从家里发现了他的病,父亲兰楚昀便多做了一份工,每天傍晚下了班之后回家吃口饭就开着车去跑出租,只为了给儿子用最好的药。
但是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让兰楚昀的精力无法集中,终于在一个晚上出了车祸,当场车毁人亡,当时他刚给妻子发了短信,说自己接了一个活儿,挣了好几百,正准备回家。
而那时兰展鹏才刚过完九岁生日。
从那之后,兰展鹏的母亲便独自拉扯着兰展鹏生活了三年,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在生活上和医疗上,母亲从来没有缺过兰展鹏一星半点。
兰展鹏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给母亲造成任何多余的麻烦,因此他在学校的事他从来只字不提,他不知道母亲如果知道他没有回家是因为被同学关了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细高个的声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兰展鹏知道细高个离开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果然没有手机。
因为要上体育课,虽然他因为身体原因不需要做剧烈运动,但还是把手机放在了桌洞里,免得磕磕碰碰,毕竟他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万一不小心摔坏了手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栋侧楼平时很少有人来,兰展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他看了一下墙上的窗户,上边都封着铁栅栏,想翻窗出去是不可能的,窗外是操场的角落,正对着一片小树林,那里的人更少,因此更不可能呼救求人。
最靠谱的方法还是拍门求救,说不定谁会刚巧听见。
想要回家的念头支撑着他不停地拍门,可是直到他的手心都拍出了血印子,喉咙也嘶哑无声了,他才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随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光,他的神智也渐渐变得混沌,只记得周围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灰尘和发霉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最后一分尚未昏迷的意识隐约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铿锵有力,每一下都像是振聋发聩的地鼓,霸道地刺激着兰展鹏最后一丝感官。
紧接着,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继而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借着走廊泻进来的昏暗灯光,兰展鹏看到了他周身带着光的神仙。
在记忆的最后,他记得自己是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想的居然是自己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怎么可能会被这么轻易抱起来?
可是他的仅剩的清醒的感官告诉他,他确实是被抱起来了,而且被稳稳地抱走了,那种踏实的感觉是他十二年里从来没有在父母之外的人身上体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