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君鹤骆雪的其他类型小说《月明花满枝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与共小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五岳派此次派出的是掌门人黄清逸的得意大弟子秦明和二弟子梁生,当然,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黄清逸最宠爱的女儿黄婉儿,也就是骆君鹤最不想见的那位姑娘。麒麟阁的客堂内,黄婉儿一身鹅黄色衣裙,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似的,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随后嘟囔道:“世人都说这麒麟阁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一会儿这麒麟阁主到了,我倒要问问他,我姻缘的事情他能不能管?若是他能管,我便信了江湖上的传闻,若是管不了,我只当他是个江湖上算命的骗子。”二弟子梁生是个老实敦厚的人,知晓这小师妹对江湖少盟主一片痴心,忙安慰道:“师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一定会与骆少主成就一段佳话的。”大师兄秦明却不这么认为,这秦明是个剑痴,完全不懂...
《月明花满枝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五岳派此次派出的是掌门人黄清逸的得意大弟子秦明和二弟子梁生,当然,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黄清逸最宠爱的女儿黄婉儿,也就是骆君鹤最不想见的那位姑娘。
麒麟阁的客堂内,黄婉儿一身鹅黄色衣裙,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似的,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随后嘟囔道:“世人都说这麒麟阁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一会儿这麒麟阁主到了,我倒要问问他,我姻缘的事情他能不能管?若是他能管,我便信了江湖上的传闻,若是管不了,我只当他是个江湖上算命的骗子。”
二弟子梁生是个老实敦厚的人,知晓这小师妹对江湖少盟主一片痴心,忙安慰道:“师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一定会与骆少主成就一段佳话的。”
大师兄秦明却不这么认为,这秦明是个剑痴,完全不懂风月,唯独对这小师妹的事还算上点心,可却不怎么会说话,每次说话必惹黄婉儿不开心。
他瞪了梁生一眼,将目光移向黄婉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我劝你早点断了对那无赖的念想,他虽为少盟主,可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听闻此人到处招花惹草,甚至还去勾搭了小尼姑为他还俗,这样的人,怎么配给你当夫君?”
黄婉儿板着脸瞪他,“大师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就喜欢骆君鹤,怎么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如大师兄你这般的木头,一点都不通风月之人,怕是要孤独终老一辈子了。”
“黄婉儿,你别仗着师父宠爱你,你就如此放肆。我劝你早点断了对那骆少主的念想也是为你好,别到时候被欺负被辜负了,回来哭鼻子。”
“哭鼻子我也乐意,只要是骆君鹤,怎么着都行。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我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的。”
秦明简直是无语,他耐心解释道:“出门在外,我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整个五岳派的形象,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就如此没羞没臊?还敢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麒麟阁主打趣,我看当初就不该带你出门。”
争吵愈发的激烈,梁生担心再这么下去两人就要冲出去刀剑相向了,只好夹到中间劝道:“我说大师兄,师妹小孩心性,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还有师妹你,能不能别这么……这么泼辣,我可听说骆少主喜欢温柔贤惠的姑娘,你若再这么泼辣,小心他见了你就躲呀!”
这话对黄婉儿还真起了作用了,她急忙摆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尽量装作很乖巧地样子道:“真的吗?君鹤他不喜欢古灵精怪的姑娘呀?怪不得之前他每次看见我撒腿就跑呢。那我以后温柔一点儿。”
秦明看到黄婉儿这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白眼都翻上天了。
“麒麟阁主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玄色衣袍,脸上挂着一张金黄色的麒麟面具的人在两位麒麟子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世人都知麒麟阁主从不以真面目世人,也不知这人究竟多大年纪,江湖上对这位麒麟阁主的评价只有八个字:神秘莫测,无事不通。
“五岳派大弟子秦明携师弟师妹拜见麒麟阁主。”秦明忙带头行礼道。
梁生和黄婉儿也齐齐的朝东方珏见礼。
“起来吧。你们所求之事,我已经写入锦囊之中了。”东方珏变幻了声音说道,这个声音不似他的原声那般好听,但也十分浑厚有力,像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麒麟子将一个绣着麒麟阁标志的锦囊交到秦明的手中,秦明接过锦囊,打开——
红鬼,狼家堡贼喊捉贼,乱江湖
这样一行字令秦明震惊又困惑,他再次作揖,“秦明愚钝,还请阁主明示。”
东方珏冷声道:“这都看不明白吗?看来黄清逸这老头也没教你多少真材实料呀!”
“这话怎么说的?阁主,我爹爹可是把大师兄当成下一代掌门人来培养的,爹爹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大师兄,我不管你有多大本事,反正我就是听不下去你这样污蔑我爹爹。”
“你爹爹?莫非你就是黄清逸的掌上明珠黄婉儿姑娘?”
“阁主知道我?”黄婉儿没想到她这样的无名小辈竟然也能在麒麟阁主这里拥有名字。
东方珏冷哼道:“我麒麟阁做的就是无事不通的生意,知道你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这字条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红鬼到底是该保还是该杀?”黄婉儿开门见山的问道。
东方珏给身边的一位麒麟子示意了一下,麒麟子耐心地解释道:“阁主给你们的字条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红鬼就是狼家堡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们其实早就捉到了红鬼,之所以还把消息放出来,是想让江湖门派之间互相残杀,如此,他们便能坐享渔翁之利了。不知我这样解释,五岳派弟子可明白?”
秦明沉思了片刻,难以置信道:“那狼家堡为何要多此一举呢?他们既然已经得到了红鬼,为何不悄悄的独吞了长生不老秘籍,反而费力的整这么一出?难道就不担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东方珏一听这话,自知黄清逸这大弟子心思比较细腻,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狼家堡是什么地方?在江湖中一直都不被各大门派认可,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当然要嚣张点儿惊动整个江湖了。他们这坐山观虎斗,不会伤及根本,待你们元气大伤之时,自然会出来收拾残局,到那个时候,这个江湖怕是要易主喽!”
说罢,他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麒麟子立即命人将狼家堡捉来的人带了上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在清风客栈抓到的掮客林卿。
乌篷船快要靠岸的时候,骆君鹤一脸嫌弃的看着东方珏给自己搞的易容变装,叫他一下子从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变成了嘴角边有媒婆痣的丑八怪,还是个女丑八怪。
再看看云承,虽说也是女装,可却是一个叫男人见了直呼美的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叫女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这天差地别的比较,骆君鹤一度怀疑东方珏是故意整他,才给他化成这副辣眼睛的样子的。
东方珏倒也不否认。
骆君鹤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杀千刀的小白脸,你怎么不化呀?”
东方珏悠哉道:“我又不像某人那么爱张扬嚣张,什么知府的刘千金啊,五岳派的婉儿姑娘啊,为你还俗的小尼姑啊,都被你这个江湖少主迷得七荤八素。骆少主在江湖上谁人不知,顶着你之前的那张脸,岂不是给王爷找麻烦?”
骆君鹤一听这个就恼火,这个骆小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这次出来把他甩下了,不然真不知道从那家伙的嘴里还能蹦出什么令人唏嘘的话。
骆君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无辜的眼神看向云承,紧张地解释道:“小北是胡说八道的,那些女人都不是我主动招惹的,王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承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骆君鹤瞪向东方珏,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拆他的台。
于是没好气地问:“你别岔开话题,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易容?”
“因为江湖中没有几人见过我的真实面貌,不像少主那般招摇。”
这倒是真的。
若不是在质子府听说这位便是无事不通的麒麟阁阁主,骆君鹤还一直以为麒麟阁的阁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呢。
因为江湖中人无人不知麒麟阁是智慧和天下情报的象征,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想求什么,只要价码合适,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只是这麒麟阁主向来神秘,每次见人都戴着一副麒麟面具,故少有人知晓他的样貌。
骆君鹤第一次感觉之前在江湖上太高调是件麻烦事。
“好了,易容变装后,我们的称呼也要改一改。下船后,你我三人便是经营茶叶的方家三兄妹。我是兄长,王爷是二姐,骆少主,你是三妹。”
骆君鹤一脸不情愿地答应着。
东方珏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前途凶险,还望少主为了王爷能够……”
“我自然知道,跟个老娘们似的,啰嗦!”
就在这时,船已靠岸,他第一个提步下去,转身给云承做人肉扶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船。
几个动作连贯又细腻,看在东方珏的眼中,心叹:看似不着调的浪荡子,对云承倒也真的用心。只可惜……
只可惜云承的心思都在天下大业上,这段缘分,怕是会以遗憾收场了。
想到此,东方珏的内心竟然替骆君鹤有一丝丝的悲凉,不由得同情起这位少主了。
上了岸,三人变装成茶商,云承提议骑马,因为马比较快,省时省力。原本东方珏准备的也是两匹上好的千里马,哪知半路杀出个浪荡子,才不得已将阿承易容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可眼下他瞥了一眼二人的姑娘装扮,终觉得骑马不太妥当,便命早已等候在岸口的麒麟子将两匹千里马换成了绸缎马车,马车外表虽低调,内饰却极为奢华且富有内涵,即便是多才多金的武林少盟主掀开车帘时也暗自惊愕了一番。
心道:呵!世人皆道溪风别院富可敌国,殊不知这麒麟阁也不差嘛。
待他扶着云承坐在雪白的九尾狐皮坐垫上时,心中又隐隐觉得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这个狗屁阁主没安啥好心,至少对小六是别有用心,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骆君鹤自幼生活在陆地,很少坐船,这一路颠簸只觉得胸口闷的很,又瞥见一旁的云承,脸色早已灰白毫无血色,额角沁出细细汗珠,便取了帕子欲替他擦拭。
此时云承虽然身体不适,反应却丝毫未减,“啪”的一下举起手腕挡住了骆君鹤擦汗的动作。
骆君鹤微微一怔,旋即,嬉皮笑脸道:“哎呦呦,王爷你看看你,咱们都睡过了,难不成王爷……”
“闭嘴!谁和你这个登徒子睡过?怕是少盟主记错了吧!”不待骆君鹤说完,云承便厉声打断了他。
骆君鹤毫不气馁,又笑道:“没有记错呀,就是王爷与在下睡过了,就在三月十八日的那个花好月圆的晚上。”
“闭嘴!再敢提那晚的事,立刻滚下车去。”云承顿了片刻,又道:“本王与你无缘!少盟主还是滚回去找你的刘千金,婉儿姑娘,小尼姑去吧!”
闻言,骆君鹤登时觉得委委屈屈,心下将小北骂了八百遍。可转念又仔细咂摸小六的这番话,似乎仿佛有拈酸吃醋之意。
想到此,骆君鹤一扫心中委屈,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美人。只见他淡眉细眼,鼻挺如峰,唇嫌薄却稍丰盈,配上女装竟然毫无违和感。
云承感受到了有目光黏在身上,甩也甩不开,索性闭起了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骆君鹤心下觉得他身体不适,再加上舟车劳顿,便掀开车窗随便折了柳叶,吹起了小曲,一阵清转悠扬的音色在马车内弥漫开来,似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云承紧蹙的眉头随着柳叶曲而舒展开来,意识也渐渐随着音乐沉了下去……
骆君鹤将车内混有助眠的沉香点燃,又将云承揽进怀里,帮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催眠曲加上助眠香,云承竟未察觉骆君鹤的动作,只是如同小猫一般往骆君鹤怀里钻了钻,便又睡熟了。
半柱香尚未燃尽,忽而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旋即马车一顿,骆君鹤立即护住怀中熟睡的人儿,挑开车窗看了看,只见外面出现了一群来势冲冲持刀骑马的蒙面人,以骆君鹤常在江湖的嗅觉可判断这些人并非江湖人士,十有八九是劫匪。
而此时,云承的内室仍是烛火摇曳。他静坐于窗前,瞟一眼窗外,神色凝重。
窗外雾蒙蒙一片,将整个质子府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亦如这岐州乃至自己的母国,皆处于混沌之中,不知何时才能明朗。
复又收敛目光转向脚下,只见胖宝正贴着他的衣摆蜷卧酣睡,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哼哼声,啪唧啪几嘴,好似梦见了肉骨头似的。
云承瞧着它一副憨厚的模样,忽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骂:“大笨狗,蠢蛋……”骂着骂着忽而便又想起胖宝的娘翠花来。
翠花的主人是他儿时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他这个异国质子去得罪所有权贵的朋友。
那个母为当朝长公主,亦是当朝唯一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父为中原第一富商。上有皇帝舅舅疼爱,下有世家子弟羡艳,如此身世显赫,本应衣食无忧,顺风顺水的少年哪里去了?
云承轻磕双眸,复又睁开,长叹一口气:哎,十二年前长公主府的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整个公主府,也带走了他那灰暗的质子生涯里唯一的光。
当真是物是人非,世事无常,思念不可追,每每想起那场大火,云承便心如刀割。
那一幕,至今他记忆犹新——
十二年前三月十五,夜静,风止,月上柳梢,是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夜。不知为何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云承却心烦意乱,睡意全无,就在睡与不睡之际,忽而听闻附近有一人在喊“不好了走水了,长公主府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声音凄厉嘶哑,云承悄悄透过质子府后门的门缝瞧见,一具烧的半焦的人,一步一爬,他所爬过之处皆留下烧焦皮肉以及新鲜血肉,长长一条,仿佛一具活死人,云承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胃里翻江倒海的涌上喉间,他立即捂住嘴,努力想憋住,可最终还是没憋住,扶着门边哇哇大吐了起来。
吐了许久,吐的脸色都泛白才止住,稍作休息,便又自门缝看了去,那人仍旧在喊,只是声音越发微弱,半个时辰后便没了声音。
夜又静了,云承在门后观察片刻,瞧见此人始终没动一下,才大着胆子想去出看看。手刚扣上门栓,便被一只大手拦住了。回头望去,是张管家。
那时张管家还是个身姿挺拔宽厚的中年汉子,只见他一手拦住云承小手,一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云承立即收回手,瞧着他说道:“张伯伯……”
听闻云承称呼,张管家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且不折煞奴才,之后无论人前人后皆不可喊伯伯了。岐州要变天了,王爷以后得自己更加小心了。”
“王爷是想去长公主府吧?”
闻言,云承默默点点头。
张管家沉默半晌后,方才轻叹一声道:“唉,此时去与不去都一样了,太晚了。”
最终还是拗不过云承的坚持,悄声带他去了长公主府,此时的公主府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云承瞧着眼前黑焦的废墟,登时惊讶,愕然,悲伤,愤怒……所有情绪一涌而来,冲击着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他彻底懵了,傻了,不知怎么回的府,据说是张管家将他抱回府的,同时还带回来了烧伤一条腿的翠花。回到质子府,云承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日夜喊着“阿轩,胖轩……”
张管家知道他是在喊长公主家的嫡子——叶澜,字保轩。只可惜那个曾经在二十四桥上赶走欺负王爷,并承诺一生一世护王爷周全的人食言了。
七天后,云承醒来,张管家将翠花抱给他,在他悉心照料下,翠花竟能走路了。拐着腿,满质子府跑上跑下。
后来翠花长大了,六七年后留下还是幼崽的胖宝去地下陪它的主人去了。
又过了四五年,胖宝也大了。长得和它母亲极为相似。狗都有生命的延续,而阿轩你却独独在世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收回思绪,云承觉得口渴的很,端起茶杯,却又觉得索然无味,此时此刻,大概只有酒能谓他心忧了。
如此想着便披了件披风往北院走去,一路走一路又想起他与阿轩儿时的约定,梅子树下,两个小人儿,抬着一坛梅花酿,蒙上红布,红布上画着两个小人,稚嫩笔记勉强可以辨认出是喜结连理的样子。并信誓旦旦约定,谁先大婚酒便归谁,呵,想来可笑,如今故人已去,空酒约又有何用,不如取来饮之。
如此想着他脚下步伐又快了些,穿过走廊时忽而又想起胖轩快生辰了吧,三月十八,算起来胖轩也该二十二岁了吧,那酒不如就留着给他过生辰吧……
突然,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北院传来,以为是韩起办事回来又来偷他的酒喝,旋即开口道:“韩起,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想喝酒去找张管家,你这半夜进酒窖偷酒的毛病实在不好。”
话音落下,梅树下正蹲在地上挖酒坛的骆君鹤猛地一颤,回身,云承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骆君鹤有片刻的大脑空白,当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啪叽——
一个酒坛撞碎在地,清冽的酒香缓缓飘来。
声音来自梅树下,云承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提高了警惕,做防备状:“谁?”
云承有一个秘密,晚上,尤其深夜,他的眼睛便会模糊不清,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凭着印象摸索认路。
这个秘密,除韩起外,无人知晓。
而如今,又多了一人,那便是骆君鹤。
“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骆君鹤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脸上挂着惊诧和担心开口问。
听到这个声音,云承当场亦是一震,这个浪荡子是如何知晓他在院子的梅树下埋了酒?他究竟是谁?
“我问你话呢,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骆君鹤急了,他战战兢兢,双手握住云承的肩头问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慌,还带着那么一丝颤抖。
云承甩开他的爪子,别过脸冷声道:“关你何事?”
骆君鹤联想到昨夜二十四桥的红影,当下全明白了,明明他们打过照面,云承却要大费周章的摆擂台,原来是没有看清目睹他杀人的那张脸。
他的眼睛……
骆君鹤整个人都痴了,悲意四起,迅速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岐州城,京兆尹府内。
宰相府的公子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任凭杨夫人大闹京兆尹府,京兆尹府的府尹沈彰也没有任何法子。
杨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先前被人谋害就差点要了她的老命,如今竟然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她撑着半口气坐在京兆尹府的衙门里,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的哭诉:“沈大人,一定是熠国那个质子图谋不轨,居心叵测,秘密把老身的儿子掳了去,沈大人,宰相不在京中,你可要为老身做主啊。”
沈彰也不知是倒了哪门子的霉运,宰相府接二连三出事,一想到那个手握朝中三省六部杨裕,这些年深得圣心的成为了陛下面前第一重臣,可真是为难死他了。
办得好,那是职责所在。办不好,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就难保喽!
再说这杨夫人,自从儿子失踪后,就天天往衙门来,他每天都要花时间应付这位宰相夫人,都没时间忙其他案子了。
真是头疼,真是一个头九个大。
“杨夫人,您稍安勿躁,杨公子失踪,下官这心里也急啊,早就已经命人去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杨夫人稍安勿躁,这岐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找个人也需要时间。”
“不是有人看见他去南风馆了吗?你们传南风馆的人来问话了吗?是不是他们那儿的娈童把我的宝贝儿子拐跑了?”一想到这个被宠上天的儿子有断袖之癖,这杨夫人就追悔莫及,心叹没有早早的管束好儿子,那南风馆能是什么好地方,只会让她儿子越学越坏。
一想到这里,她就对南风馆恨的牙痒痒。
不过这事要追溯源头的话,得怪那熠国质子,一个男人,偏偏生的比女人还好看,让她那宝贝儿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从此从混青楼改成了好男风。
“传了,南风馆的人说杨公子前几日并未去过那儿,不光南风馆,整个岐州城的青楼茶坊下官都派人排查了。”
“我的儿……我的儿……你到底去哪儿了呀?你可真是让为娘担心死了……”说着,这位宰相夫人又伤心欲绝地哭上了。
沈彰却在她掩面痛哭的时候偷偷地离开了,总不能啥事都不干的陪着这位宰相夫人干等吧?
京中可是除了这位贵人,还有其他贵人都是他沈彰得罪不起的。
这不,太子殿下就派人来传沈彰了,命他去太子府走一遭。
“沈大人最近忙得很呀?本宫派人去请,都请了这么久。”薛时玮手中把玩着那枚翡翠貔貅,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彰问道。
沈彰急忙跪下行礼,“太子殿下说笑了,实在是手上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本宫已经听说了,是宰相府的杨平文失踪一案让沈大人焦头烂额了。”
“哎,这杨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丢了,宰相又不在府中,只好来下官的府上闹了。”
“杨平文你不用找了,他在本宫的府上。”薛时玮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沈彰震惊地看向薛时玮,好似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你平身吧,别跪着了。是本宫把杨平文那厮关了起来。”薛时玮重复道。
沈彰这才反应过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起身道:“殿下,您这是唱的哪出呀?为何要关押杨公子?杨夫人现在都急疯了,殿下,您赶快把杨公子给放了吧!”
“放了他?沈大人,你既然问本宫为何要关他,那倒不如听听本宫关他的理由,听完之后你再考虑要不要本宫放了他?”
薛时玮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的严肃,沈彰也不敢含糊,低声道:“那殿下且说说这杨公子犯了什么罪?”
犯了什么罪?薛时玮冷哼一声,若不是这几日对这个杨平文严刑拷问,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当年长公主府上的那一场大火竟然会是个阴谋。
可怜他的表哥当时年纪还那么小,就这么没了。
沈彰大惊,“太子殿下,可有证据?这话是断不可乱说的。”
“本宫当然有证据。”薛时玮将手中的翡翠貔貅亮给沈彰看,“这是当年我送给表哥的年礼,若不是看到这东西出现在杨平文那厮的身上,我又怎么会将他抓起来。”
沈彰疑惑,“仅凭一枚挂坠,太子殿下就断定长公主府上的大火是场阴谋?这个恐怕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你懂什么?本宫送给表哥的,岂能认错?沈大人或许还不知道吧,杨平文那厮还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不过那是酒后说的,酒醒之后他并没有承认。本宫不妨告诉你,因为这件事事关江山社稷,一切都要等父皇回来拿下当朝宰相审问,才能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薛时玮将杨平文醉酒后说的关于云承被软禁背后的阴谋一字不差的告诉沈彰,沈彰只觉得今日简直是撞了邪了,他浑身一震,太子的话令他心惊肉跳。
宰相通敌,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有实证还好,若没有,那太子可就犯了诬陷朝廷命官的罪。
“沈大人,此事还有待查证,不过事关两国的安定,北方的北狄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三天两头的对我大岐边关进行挑衅,若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宰相有可能已经跟北狄暗通款曲,本宫发现了如此重要的秘密,沈大人还觉得本宫关押错了杨公子吗?”
沈彰心下自知兹事体大,急忙躬身回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这杨平文的确该关,只是杨夫人那里,下官该如何交代?”
薛时玮道:“本宫已经给南风馆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闭好嘴。杨夫人那边,也只好先由沈大人应付着了。事情还未查清楚,本宫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是本宫关押了杨平文。”
“下官明白。若有需要差遣下官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明示。”沈彰说这话的时候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只觉得这些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这还用你说?关于质子府背后的阴谋,本宫还会继续审问杨平文,直到他说真话。至于从何处调查长公主府当年的大火,杨平文给了本宫一份名单,沈大人可以从这其中入手。”薛时玮将名单交到沈彰的手中。
“下官领命。”沈彰小心翼翼的接过名单。
“这些官员都是跟宰相来往密切的,既然杨平文说这貔貅挂坠是旁人送的,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定然跟宰相走的近。”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安排下去。”
“再次叮嘱你,此事一定要隐秘,若是在沈大人这里出了岔子,不知沈大人能否有能力担得起?”
沈彰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如水般流了下来,一刻都不敢怠慢,忙躬身表决心。
原本沈彰以为太子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正准备告退离开,谁知薛时玮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关系到熠国北定王,还望沈大人能与本宫行个方便,让本宫去一趟这质子府,询问质子一些问题。”
“这……”
“怎么?沈大人是担心本宫会对这质子心怀不轨?要本宫说,你们这群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去年谋害北定王的事与本宫无关,还要本宫说多少次?本宫虽然不喜那北定王,可还是顾全大局的,这北定王若死在岐国,势必会引起两国的战争。这本宫能不明白?”
沈彰考虑再三,质子府这事的确棘手,若宰相真的通敌叛国,想致质子以死地来挑起战乱的话,那岂是他这个京中父母官能担得了的责任?
既然太子有心要管,就算到时候宰相没事,皇帝怪罪下来,他也有的说。
若宰相当真通敌叛国,那他这个时候把质子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太子,对他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张管家闻声也急忙赶来,偷偷斜睨了一眼主子,只见其神色严厉,不明就里的以为主子为了几只信鸽动了怒,又瞧了一眼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忽的想起刘捕头说的话来——
‘张管家,你过来,我给你说,你们府上这位幺蛾子,啊不,翩翩公子乃是溪风别院的少主,威名赫赫的江湖盟主乃是其义父,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可是个除了有钱武功好外啥都不是的泼皮无赖,你可的当心点。’
张管家暗自伤神起来,心道:一个是自家主子,一个混世魔王,为了几只鸽子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决定将此事压下来,便干咳一声说道:“主子,这个私自烤信鸽的确不应该,这位公子的侍从应当不知这是信鸽,倘若知道当然是不敢烤来吃的。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再说老奴倒觉得这位公子风度翩翩,他的侍从天真可爱,也不像是会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的。”
有了张管家说情,小北胆子登时也大了起来,就坡下驴解释道:“是的,是的,北定王殿下,小北真的不是故意的。倘若小北知道那是信鸽定不会烤来吃的。”
云承脸色愈发严厉,垂了眼帘,心中怒火攻心,倒不是为了几只鸽子,只是这主仆二人着实没眼力见,寄人篱下还尽出幺蛾子,尤其那少主,一副登徒子模样,着实可恨!不如就此由头轰了出去!
心下正琢磨着,便听的那登徒子训斥着侍从:“小北呀小北,你瞧你净惹事,没事儿烤什么鸽子?你瞧把北定王气的,依本少主看,这几只信鸽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送信,没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被你一把火送去了轮回池,此事不砍你一只手,难消北定王的气呀。”
说罢,便将手搭在剑柄上,佯装抽剑的架势。
小北哪里知道骆君鹤在做戏当了真,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和着鼻涕流了出来,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呜咽求饶道:“少主,小北知错了,求少主别砍小北的手。”
一面哭一面跪着蹭到云承跟前接着求道:“北定王殿下,求您救救小北吧,小北真的知错了,小北再也不敢了。”
云承斜睨着骆君鹤抽出一半的剑,脸色变了几变,强压怒火,自齿间挤出几四个字:“大可不必!”
骆君鹤正等着这句话呢,云承话音未落便收敛入鞘,对小北说道:“臭小子,还不快谢北定王不砍之恩。”
小北摸了一把鼻涕眼泪,连连道谢。
主仆二人一套连环计,唬的云承一愣,不待他有反应机会,骆君鹤便一个箭步凑了上去,一把拉起云承的手,云承被着突如其来的轻薄当场惊住,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了。
骆君鹤拽着云承的纤细修长而有骨感的手,只觉得冰凉不似常人,心下竟有几分自责:骆君鹤呀骆君鹤,你瞧你都办的什么事,瞧把小六气的,手都没了温度。
如此想着,手掌暗自聚了几分温热的内力,通过接触的皮肤传到了云承手上。此时云承只想着如何挣脱,竟没发觉有一股暖流缓缓的自那人手掌心传来。
骆君鹤裂开嘴角笑道:“我就知道北定王殿下心胸宽广,定然不会为了几只信鸽计较的。我呢,作为溪风别院的少主,自是不能落了偷吃的话柄,小北烤了两只信鸽,溪风别院应当百倍奉还。不日北定王殿下便凭此物到我溪风别院的商楼领取二百只上好的信鸽。”说罢,不知何时从自己大拇指上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玉扳指扣在了云承手心。
云承斜睨一眼掌心的玉扳指,只见内层赫然刻着一个精致的“鹤”字,不屑道:“拿走!别脏了本王的手!”
骆君鹤知道云承不肯乖乖收下,便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北定王殿下,您最好收下这枚玉扳指,这不仅是取鸽子的凭证,而且还是——”
说到此他故意拖长了音:“还是你我同一条床上的凭证,二十四桥,秘密。哈哈哈……”
闻言,云承脸色几乎成了调色盘,心中只想将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一掌劈送到阎王殿去!又碍于骆君鹤最后那几个字,便也隐忍不发做,只是用力握住掌心的玉扳指,齿间溢出几个字:“滚!带着你的侍从有多远滚多远!”
张管家远远瞧见骆君鹤与他的仆人站在雾蒙蒙的夜色之中,被微风吹动的背影有些许萧索感。心道:哎,怎么说也是堂堂少盟主,这是何必呢,自讨苦吃。
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溪风别院,好歹也是江湖上的第一大派,虽比不上王侯将相,却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不如就此给他个台阶下,日后也好相见。
想到此处,张管家心中一番感慨:老奴这都是为了王爷好。王爷自幼便失去亲人庇护,独自来到这如虎似狼之地,本就如屡薄冰,战战兢兢。多年的筹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稳定,断然不可再得罪什么人,尤其是像眼前这位泼皮无赖一般的少盟主。
如此想着,脸上便堆起了笑意,颠颠走到骆君鹤身旁恭敬说道:“骆少主,您别见怪,王爷只是嘴硬,实则心软着呢。您好歹也是客,怎能说轰走便轰走的道理?”
闻言,骆君鹤心道:这个还用你说,我自是知道小六是嘴硬心软的。如此一想,心下竟觉得这薄薄的雾也有了几分暖意。
张管家瞧见骆君鹤神色转喜,心中颇为欣慰,接着又道:“想必骆少主也是大人有大量,亦是不计较的。如此一来甚好,那请骆少主屈尊随老奴去北院吧,北院虽久未人居,王爷却是每日命人打扫的,而且北院内种着王爷最喜爱的梅树。梅树下面还……”
说到此,张管家自知多言,立即用手捂住了嘴。睨了一眼骆君鹤,只见他并未在意,便也就岔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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