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快要靠岸的时候,骆君鹤一脸嫌弃的看着东方珏给自己搞的易容变装,叫他一下子从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变成了嘴角边有媒婆痣的丑八怪,还是个女丑八怪。
再看看云承,虽说也是女装,可却是一个叫男人见了直呼美的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叫女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这天差地别的比较,骆君鹤一度怀疑东方珏是故意整他,才给他化成这副辣眼睛的样子的。
东方珏倒也不否认。
骆君鹤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杀千刀的小白脸,你怎么不化呀?”
东方珏悠哉道:“我又不像某人那么爱张扬嚣张,什么知府的刘千金啊,五岳派的婉儿姑娘啊,为你还俗的小尼姑啊,都被你这个江湖少主迷得七荤八素。骆少主在江湖上谁人不知,顶着你之前的那张脸,岂不是给王爷找麻烦?”
骆君鹤一听这个就恼火,这个骆小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这次出来把他甩下了,不然真不知道从那家伙的嘴里还能蹦出什么令人唏嘘的话。
骆君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无辜的眼神看向云承,紧张地解释道:“小北是胡说八道的,那些女人都不是我主动招惹的,王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承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骆君鹤瞪向东方珏,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拆他的台。
于是没好气地问:“你别岔开话题,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易容?”
“因为江湖中没有几人见过我的真实面貌,不像少主那般招摇。”
这倒是真的。
若不是在质子府听说这位便是无事不通的麒麟阁阁主,骆君鹤还一直以为麒麟阁的阁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呢。
因为江湖中人无人不知麒麟阁是智慧和天下情报的象征,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想求什么,只要价码合适,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只是这麒麟阁主向来神秘,每次见人都戴着一副麒麟面具,故少有人知晓他的样貌。
骆君鹤第一次感觉之前在江湖上太高调是件麻烦事。
“好了,易容变装后,我们的称呼也要改一改。下船后,你我三人便是经营茶叶的方家三兄妹。我是兄长,王爷是二姐,骆少主,你是三妹。”
骆君鹤一脸不情愿地答应着。
东方珏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前途凶险,还望少主为了王爷能够……”
“我自然知道,跟个老娘们似的,啰嗦!”
就在这时,船已靠岸,他第一个提步下去,转身给云承做人肉扶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船。
几个动作连贯又细腻,看在东方珏的眼中,心叹:看似不着调的浪荡子,对云承倒也真的用心。只可惜……
只可惜云承的心思都在天下大业上,这段缘分,怕是会以遗憾收场了。
想到此,东方珏的内心竟然替骆君鹤有一丝丝的悲凉,不由得同情起这位少主了。
上了岸,三人变装成茶商,云承提议骑马,因为马比较快,省时省力。原本东方珏准备的也是两匹上好的千里马,哪知半路杀出个浪荡子,才不得已将阿承易容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可眼下他瞥了一眼二人的姑娘装扮,终觉得骑马不太妥当,便命早已等候在岸口的麒麟子将两匹千里马换成了绸缎马车,马车外表虽低调,内饰却极为奢华且富有内涵,即便是多才多金的武林少盟主掀开车帘时也暗自惊愕了一番。
心道:呵!世人皆道溪风别院富可敌国,殊不知这麒麟阁也不差嘛。
待他扶着云承坐在雪白的九尾狐皮坐垫上时,心中又隐隐觉得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这个狗屁阁主没安啥好心,至少对小六是别有用心,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骆君鹤自幼生活在陆地,很少坐船,这一路颠簸只觉得胸口闷的很,又瞥见一旁的云承,脸色早已灰白毫无血色,额角沁出细细汗珠,便取了帕子欲替他擦拭。
此时云承虽然身体不适,反应却丝毫未减,“啪”的一下举起手腕挡住了骆君鹤擦汗的动作。
骆君鹤微微一怔,旋即,嬉皮笑脸道:“哎呦呦,王爷你看看你,咱们都睡过了,难不成王爷……”
“闭嘴!谁和你这个登徒子睡过?怕是少盟主记错了吧!”不待骆君鹤说完,云承便厉声打断了他。
骆君鹤毫不气馁,又笑道:“没有记错呀,就是王爷与在下睡过了,就在三月十八日的那个花好月圆的晚上。”
“闭嘴!再敢提那晚的事,立刻滚下车去。”云承顿了片刻,又道:“本王与你无缘!少盟主还是滚回去找你的刘千金,婉儿姑娘,小尼姑去吧!”
闻言,骆君鹤登时觉得委委屈屈,心下将小北骂了八百遍。可转念又仔细咂摸小六的这番话,似乎仿佛有拈酸吃醋之意。
想到此,骆君鹤一扫心中委屈,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美人。只见他淡眉细眼,鼻挺如峰,唇嫌薄却稍丰盈,配上女装竟然毫无违和感。
云承感受到了有目光黏在身上,甩也甩不开,索性闭起了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骆君鹤心下觉得他身体不适,再加上舟车劳顿,便掀开车窗随便折了柳叶,吹起了小曲,一阵清转悠扬的音色在马车内弥漫开来,似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云承紧蹙的眉头随着柳叶曲而舒展开来,意识也渐渐随着音乐沉了下去……
骆君鹤将车内混有助眠的沉香点燃,又将云承揽进怀里,帮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催眠曲加上助眠香,云承竟未察觉骆君鹤的动作,只是如同小猫一般往骆君鹤怀里钻了钻,便又睡熟了。
半柱香尚未燃尽,忽而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旋即马车一顿,骆君鹤立即护住怀中熟睡的人儿,挑开车窗看了看,只见外面出现了一群来势冲冲持刀骑马的蒙面人,以骆君鹤常在江湖的嗅觉可判断这些人并非江湖人士,十有八九是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