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日子过得很快,师兄捎带了一袋我爱吃的糕点来邀我下山去玩。
一瞧日子,才发觉竟已过了三月。
师兄剥了油纸:这杏仁酥,你最爱的,趁热。
我坐他身边,捧着那碟杏仁酥发呆。
曾经我是不曾尝过的,因着李逢影碰不得杏仁,家中便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别说糕点,我这个没娘家的,能吃上饭都算不错。
姨娘串通着厨娘克扣我餐食,李明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系统又威胁我若我去闹便电死我。
我问:为什么?
这明明是我为人的权利。
系统说:女子就是家庭的附庸,夫为妻纲,你夫君默认就是正统。
我边吃着边将这话说与师兄听。
师兄听了又跳起来,气冲冲说给其他师兄姐听。
他们大手一挥,包了酒楼,点了一桌好菜。
边吃边教我骂:来,骂,他娘的都是放屁。
我附和:他、他娘的都是放屁!
师姐摸摸我的脸,告诉我:你就是你自己,不是谁的附庸。
你要明白,利益既得者的话不可信,不真实,不全面。
否认女性身份下的人的本质,是他们收缩权利的固有手段。
是蒙骗和掠夺。
父亲曾说:生为女子,唯一的价值就是嫁人。
李明溪说:夫为天,女子要德才兼备,要有容人雅量。
李逢影会附和:父亲说的对。
我点点头,好像终于明白系统的来处。
原来那是世俗延伸出来的枷锁,一条狗链。
可是人不是狗,拴不得的。
好日子不经过。
转眼就是一年,我被师兄姐宠得没边。
师兄姐摸摸我的脑袋,想赶我下山历练:要长大总得出去亲自看看,历一历尘缘。
人生百种滋味,若不去瞧,是想不出来的。
偏安一隅会将苦痛放大,痛苦会比快乐更长久。
原来他们知道我会在被窝里偷偷哭。
于是我背着包裹,踩上剑准备出发。
来时小布兜里空空如也,一袋银子,几件衣服,寥寥饰品。
走时小布兜满满当当,大小匕首,沉甸甸的银子,一瓶又一瓶贴了标签的药丸还有乱七八糟的稀奇物件。
昨夜我无奈扶额:我是历练,不是搬家。
明明是他们叫我走的,现在又舍不得了,挨个抱着我哭:小春,你走了师兄师姐怎么办?
我再三保证我会很快回来。
他们又塞了几本练功册子,说别落下,回来检查。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我真的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孩子。
柳暗花明,我又有家了。
这种感觉让人雀跃,心头酸软。
只是出师不利——我被人堵在了山门口。
李逢影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长高了许多。
起先他还没敢认,许是我不再皱眉,不再愁绪万千,看上去开朗又活泼,如春花般明媚。
面颊上亮堂堂的。
他捏着衣角,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娘……。
我怔愣片刻,好心情被打断的烦躁涌上来,我皱眉:别乱叫。
他像是被我吓住了,想扑上来抱我,被我阻止后就开始流泪。
混乱地说着他在府中过得不好,新纳的姨娘有了孩子,父亲不管他了,现下连衣服也穿不上合身的,又说着费劲千辛万苦找到我,想让我回家。
我冷眼看着,一动没动。
就如之前我做了吃食,想讨他欢心在他门前立了一个时辰,他也是这般神情。
我回敬他:你父亲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