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
见我太久没说话，沈行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扯了下嘴角，一抹苦涩在心里划开，面上却要装得不在意，“没事，你也跟着累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
好歹是十几年的发小，沈行舟一眼看出我的不对劲，以为我在介意姜心悦在酒吧维护陈竺的事情。
他从床头走到床尾，来回踱步好几次，才犹豫开口，“其实我觉得，嫂子虽然有时候做事情不靠谱，但应该还是关心你的。”
昨天我昏迷之后，姜心悦第一时间让人送我去医院。
医生检查只说喝酒太多对胃有影响，她却坚持要多方面检查，尤其担心我处理公务，长期熬夜对心脏有影响。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连沈行舟都认定了姜心悦对我是有感情的。
我又怎么舍得这么轻易就放弃？
毕竟当时，她一步步拉着我陷入情欲泥沼的时候，也是这样认真在意。
从看见了她和陈竺之间的对话之后，我常常在想，到底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有时入戏太深，连自己都骗过，所以我才毫无察觉。
耳边，沈行舟的声音还在继续，“刚才嫂子还说去给你买白粥了，这个时候对身体好。”
“咚咚”。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想到沈行舟的话，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期待，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紧紧盯着门口处隐隐透出的身影。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皮鞋落地，西装裤引入眼帘，助理发觉病房里安静异常，以为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脸上有些尴尬。
他快步递给我一碗白粥，和沈行舟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没有再开口，等我命令。
“怎么是你带着东西上来了？”
沈行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虽然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但前脚刚说完姜心悦现在变好了，后脚就是助理带着东西上来，姜心悦倒是在我醒了之后一点没露面。
听到他这么问，助理恍然大悟：“夫人的朋友好像有些感冒了要回家，夫人有些担心，就叫了个车送人，让我买了东西上来。”
助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行舟的脸色，眼见着他那张脸越来越黑，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他对于沈行舟突然出现的火，感觉到惶恐。
沈行舟现在确实生气，一双眼睛盯着那碗白粥，恨不得把碗底盯穿，我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助理如临大赦，长舒了一口气，微低着头离开，步履匆忙。
门再次被关上，沈行舟终于忍不住，沙哑着嗓音，“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和姜心悦的事情还一团乱麻，本意是不想让沈行舟牵扯进来的。
只是，沈行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躁的揉乱了头发。
良久，他开口道：“你当时为了娶她，做了多大的利益让步，这么长时间的守候，都不能让她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吗？”
巧了，我也好奇。
明明是她先招惹我的，为什么还能在那之后，心无旁骛的深爱另一个人。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居然是姜心悦。
想到她这么晚送陈竺回家，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时之间，我的脑海似走马灯般，把那些社会新闻的内容过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按下接听键。
没有预想的尖叫声，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姜心悦似乎是忘记了我还在医院，那头的声音漫不经心，“今天晚上回家吧，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终于，要离开我了吗？
姜心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问过我的行程了，更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要求和我谈话。
联想到她在医院拿的检查报告，唯一的答案，也只能是要和我坦白，然后离婚了。
在一起的时候太甜蜜，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提到这两个字。
“好。”
刚开了口，电话那头姜心悦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和人对话。
“阿竺，不是让你别动了吗？”
“我可没那么脆弱，帮你洗个衣服而已。”
两人的声音清晰的落在耳朵里，就连沈行舟都隐约能听到一些。
我若无其事的挂断电话，让他离开。
沈行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甚至那目光在我的头顶上停留了良久，然后才离开病房。
心里记挂着姜心悦说的话，我索性拔了手上的针，翻身就要下床。
“干什么！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乖乖回床上等着。”
医生刚进来就发现了我的动作，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出声制止。
我本不想听，只是转头发现这个医生面熟，试探开口，“林医生？”
她的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面前的人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明明眼神平淡无波，我却意外捕捉到一丝暖意。
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坐在床上。
林医生趁机给我重新弄好输液的针，调好合适的速度，才翻起手上的病历。
“喝酒？你自己什么病不清楚吗？得了胃癌不好好调养就算了，还跑出去作。”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医生都这样说话，反正她的声音冷得冻人，听得我有些心虚，“我有急事。”
好歹是给自己确诊癌症的医生，也是唯一知道我身体情况的人，这么多天的治疗，总有些熟络。
“什么事情能比你的身体重要，我是你的医生，我知道你的状况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是我的身体，我更清楚我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我朗声打断她的话，皱了皱眉头，上位者的气息跟着出来，就像是在对待一个会议上不听话的员工。
彼时，沉默成了病房的主色调。
我们谁也不想退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声的对峙着，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准备直接离开的时候，林医生摆了摆手转身，甩下两个字，“请便。”，然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