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璟琛柳洛渊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檀香劫柳璟琛柳洛渊》,由网络作家“北派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人从气质上看,就不像是回龙村的村民。大雨天,这个时间点,他来这儿干什么呢?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手攥紧了佛珠,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我。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也好高,跟蛇骨差不多,一米九左右。微风吹起他月白色的袍角,竟给人一种谪仙下凡的错觉,再加上他手上盘着的那串佛珠,妥妥的人间佛子。他看向我,身形微微一愣,随即我就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轻唤道:“湘儿,是你吗?”湘儿?他是在叫鹿湘吗?他也认识鹿湘吗?我正愣神的时候,他已经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急,脚下长靴带起泥水,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也看清了他的脸。那是怎样一张年轻帅气的俊脸啊!他也束着冠,长眉入鬓,眉眼很细,眼角微微上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情,他低头看着我...
《结局+番外檀香劫柳璟琛柳洛渊》精彩片段
这人从气质上看,就不像是回龙村的村民。
大雨天,这个时间点,他来这儿干什么呢?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手攥紧了佛珠,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我。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也好高,跟蛇骨差不多,一米九左右。
微风吹起他月白色的袍角,竟给人一种谪仙下凡的错觉,再加上他手上盘着的那串佛珠,妥妥的人间佛子。
他看向我,身形微微一愣,随即我就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轻唤道:“湘儿,是你吗?”
湘儿?
他是在叫鹿湘吗?
他也认识鹿湘吗?
我正愣神的时候,他已经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急,脚下长靴带起泥水,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也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年轻帅气的俊脸啊!
他也束着冠,长眉入鬓,眉眼很细,眼角微微上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情,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能滴出水来似的,薄唇微张,轻轻颤着。
他抬手来抚摸我的眉眼,被我侧脸躲了过去。
我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说道:“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叫鹿蓁蓁,不是你的......湘儿。”
男人收回了手,眼神拉丝似的一直黏在我的脸上,他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我的湘儿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我真是痴了傻了,才会追着一幅画找来了这里。”
“一幅画?”我皱眉,“什么画?”
童继先说他用那张古画钓鱼,就是为了钓出能认出那幅画的人,难道真的钓到了?
男人背着手,深情道:“前几天,我在一个拍卖会上与人闲聊,那人告诉我说,他见过一张画着我亡妻的古画,他花重金想买下来,却被卖家拒绝了,我问了具体情况,才眼巴巴的找来了这里。”
“亡妻?”我惊愕道,“恕我冒昧,请问您的亡妻叫什么名字?”
“鹿湘。”
我的心狠狠一撞,下意识的便反驳道:“你刚才也说,鹿湘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她若是你的亡妻,那你是......”
他淡淡一笑,眼神却扫向我左手腕上的蛇骨手串,这才说道:“姑娘手上戴着的这串蛇骨手串,来历不一般啊,它的主人,如今还好吗?”
我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几步,拧着眉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显然是认识那条蛇骨的!
“蛇骨阴寒,伤人根本,姑娘戴着这蛇骨手串,就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肯定是有的。
这蛇骨手串阴寒无比,还时不时的勒紧,甚至将我皮肤勒出血来,可我根本没办法把它拿掉。
他凄惨地一笑,无奈摇头:“也是,你跟湘儿不仅长得一模一样,也同样是佛骨天成,一百多年前,他可以用这串蛇骨手串控制湘儿,为什么不能在一百多年后,用它来控制另一个傀儡呢?”
我被他吓得差点连伞都握不住了。
他却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被镇压上百年了吧?如今突破封印,修为耗损严重,怕是连真身都无法长时间维持,正是需要用这蛇骨手串帮他吸食佛骨之气,助他修炼的关键时期。”
我不愿相信这一切,但男人的话却又让我忍不住信服。
蛇骨每次见我,虽也幻化人形,却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虚影,甚至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清楚过他的脸。
并且他为什么要给我戴上这串蛇骨手串呢?
除了男人刚才说的那些,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思及此,我更加排斥这蛇骨手串,想要将它拿下来。
“你拿不下来的,别白费力气了。”男人又说道,“这串蛇骨手串是用他的一截尾骨打磨而成的,上面挂着他的印章,你应该也已经以血饲喂过它了,它认定了你,不把你吸干,是不可能从你身上下来的。”
以血饲骨?
怪不得!
怪不得那一次,我弄破了手腕,鲜血被蛇骨吸食之后,蛇骨变得更加温润了。
这就是以血饲骨!
毋庸置疑,蛇骨真的是在拿我修炼!
我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湘儿无辜殒命在他的手里。”
他又拨弄了两下手里的佛珠,我只感觉一股寒气遍布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的湿气冲撞,要感冒了。
而那男人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后日便是月中,蛇骨阴寒,以吞吐月光为主要修炼途径,而月圆之夜,是他修炼的最佳时机,那天夜里,他必定会来找你。”
后天......后天是农历六月十五,正是月圆之夜。
“如果你想活命,就必须毁掉这串蛇骨手串,而想毁掉它,就得从它主人的身上下手。”
男人捏出一根纤细的银针,递给我说道:“蛇有三叉七寸,如果你有本事将这枚银针插入他的七寸之中,便能让他修为尽失,到时候别说摆脱蛇骨手串了,就算是杀了他,对你来说都是易如反掌。”
我没有去接银针,心里咕咚咕咚乱跳个不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男人也不勉强,作势要收起银针,说道:“以血饲骨,只需一年,你就会骨瘦如柴,佛骨尽枯,凄惨而死,这一年又有多少个月圆之夜,他对你,又能有多久的不设防期限呢?”
我一把抢过那枚银针,紧紧握在手中。
是啊,现在那蛇骨瞧不起我,根本不会想到我会反抗、算计他,现在不动手,难道要我等着去死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为了自己这条小命,拼尽全力去搏一搏。
更何况我还有奶奶,还有整个沉水村的村民,一旦让蛇骨恢复修为,他不会放过沉水村任何一个人的!
男人又掏出一个琥珀色的小瓷瓶,交给我说道:“佛骨难得,佛骨胎更是极品,一旦他在你体内种下了根,一般的药物根本没用,这里面的药丸却可以帮你......”
我的声音很大,掷地有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钱家老大。
钱家老大看看我,又看看童继先,童继先冲他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用力拔起灵幡,扛在了肩膀上。
灵幡能被扛起,说明这件事儿跟钱家老大没有关系。
我又将六盏长明灯摆成一排,喊道:“贤孙提灯!”
钱家孙儿辈一共有两男四女,年龄差距较大,但六个孙儿辈全都提起了长明灯,也摆脱了嫌疑。
我紧接着大声喊道:“孝子跪行!”
钱老太太共有四子,三个儿媳妇,除了钱家老大,其他六个人全都跪了下来,朝着前面慢慢移动。
老二、老三以及三个媳妇儿,全都移动了起来,只有老四跪在原地,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分毫。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四满头大汗,也急了,冲着我吼道:“妖女,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快放开我!信不信等我起来,找人弄死你!”
钱家老大斥道:“老四,慎言!”
老四仍然不服气的骂骂咧咧,而我平静道:“别在那无能狂吠了,有这精神头儿,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惹怒了老太太,满腹怨气不愿意入土为安。”
老四急赤白脸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妈生前最疼我,从来不会说我一句重话,就算我犯了点儿什么小错误,我妈也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冤枉好人!”
我冷哼一声:“死不悔改,那就得下点猛料了。”
我说着,便从布包里拿出三枚古铜钱,握在手中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扔在了寿棺前。
三枚古铜钱齐刷刷地立了起来,又惹来众人一阵惊叹,然后我说道:“老太太,如果我找对了人,你就让这三枚古铜钱朝那人磕个头吧。”
三枚古铜钱又齐刷刷地转了个方向,朝着钱家老四的方向伏倒又立了起来,钱家老四脸色瞬间变了。
他指着我,威胁道:“鹿蓁蓁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吧,我不找人弄死你,我以后都不姓钱!”
钱家老大再次出声斥责:“老四,闭嘴!”
钱家老四跟那些市井泼皮没有什么区别,他想站起来教训我,巴掌扬得高高的,两条腿跪在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威胁的话层出不穷,可就在他这样闹着的时候,他的右手忽然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弯曲着,他的无名指更是被翻折过来。
就像是有人抓着他的那根手指,用力往后掰的一样。
咔擦一声,那根手指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鲜血不停地往下流。
钱家老四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声,抱着手指崩溃大哭,仇恨的眼神射向我。
可是很快,他便没有力气恨我了,他那根手指被折断还不够,竟被生生地撕扯了下来,掉在地上,鲜血把泥土都浸湿了。
童继先教我问棺的时候,跟我说过,问棺的过程中,棺中怨气越大,报复也越猛。
而如今看这钱家老四的情况,我开始担心起寿棺里,钱家老太太的状态了。
来的路上,童继先跟我说,钱老太太是昨天夜里入棺的,今天一早,家里人送完最后一顿饭之后,就将她盖棺定论了。
我来的时候,也亲眼看到寿棺上钉死的棺钉,按道理来说,钱老太太的尸首连灵堂都没离开过,就算有点怨气,也不该能如此折腾她家老四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童继先,发现他背着手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一切竟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我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有童继先在,我怕什么!
问棺的流程还没结束,我再次大声喊道:“孽子受鞭!”
一旁,童栩言握着长鞭上前一步,用尽全力抽在钱家老四的后背上。
仅仅一鞭,钱家老四后背便皮开肉绽。
紧接着,童栩言又抽下第二鞭。
钱家老四被抽倒在地,痛得嘴唇直哆嗦,连喊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第三鞭,钱家老四彻底痛晕了过去。
童栩言收起长鞭,他应该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了,脸上波澜不惊的,整个人就很稳。
周围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整个灵堂乃至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硬着头皮继续:“开棺伸冤!”
这是问棺的最后一个流程了,虽然已经确定钱家老四就是惹怒冤魂的罪魁祸首,但是还需要开棺验证一下虚实,否则,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妖言惑众?
棺钉被一个个撬开,厚重的棺盖被推开,钱老太太的右手一下子竖了起来,吓得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人死后要穿寿衣,最常见的是三领五腰,就是上衣穿三件,裤子要穿五件,而衣袖和裤脚全都做的长长的,盖过手指和脚面,寓意着后代不用露手露脚,过得富富足足的。
钱家老太太的衣袖也盖过了手指,并且还套着手套,右手竖起来的时候,衣袖往下滑落,露出了手套。
可手套的无名指那一截是空的,自然垂落下来。
钱家老大的媳妇儿立刻惊呼道:“碧玺!老太太祖传的碧玺不见了!”
其他两个媳妇儿也说道:“老太太临终前特地交代过,那枚碧玺是她出嫁时,她母亲亲手交给她的,她要带着入棺的,怎么会不见了?”
“不仅碧玺不见了,老太太的无名指也没了。”
“是啊,老太太的无名指弄哪去了?”
“怎么会这样?我亲手给老太太穿的寿衣,那时候无名指和碧玺都在的。”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钱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众人渐渐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又扫向昏迷不醒的钱家老四。
我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钱家老四从小就被惯坏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喝醉了还打女人,他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
还有小道消息说,钱家老四前段时间赌输了一大笔钱,该不会是偷了老太太的碧玺,拿去还赌债了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寿棺里,钱家老太太慢慢地坐了起来......
我一直迷迷糊糊地在做梦。
我梦到了死去很多年的黄三姑。
小时候,她哄着我给我摸骨,说我出生时她没有摸错,我就是天生佛骨,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是修行者的神往,在这206块骨骼之中,有一块叫做天骨,得之,便能立地成佛成仙。
画面一转,我又梦到了那条蛇骨,他紧紧地缠着我,模糊的虚影揉捏遍我全身每一处,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修长有力的手指深深插进我的皮肉之中,汩汩鲜血喷涌出来......
“啊......不要!”
我猛地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直往床里面缩,眼神慌乱地扫视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吗?
真的走了吗?
还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可是当我的视线扫过左手,整个人犹如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僵住了。
我的左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只森白森白的蛇骨手串,那应该是一截蛇的尾骨,串成一圈,首尾相接的地方扣着一只印章,印章上有蛇形纹路,底部用小篆体刻着三个字。
印章上浸染着不少血迹,可能年代有些久远了,血迹泛黑,盖住了底部的字迹。
我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柳’字。
柳?
是白毛黄鼠狼嘴里的‘柳三爷’的柳吗?
蛇骨手串是他给我戴上的吗?
我强忍着无视那蛇骨,却只觉得一股寒意时刻从那蛇骨中透出来,扎进我的骨髓里,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双阴冷的眼睛时刻盯着一般,让我坐立不安。
我实在忍不住了,想试着把那蛇骨拽下来,可是我不拽还好,我越拽,那蛇骨勒得越紧,甚至勒进了肉里,沁出了血,我翻身下床找到剪刀,想要将蛇骨剪断,剪刀却直接被崩碎了。
直到我放弃了,松了手,那蛇骨才又勉强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却还是解不开它。
反而沾染了我的血,那森白的蛇骨似乎变得更温润了。
我颓然地跌坐在床边,心底里一股寒意直往上升,我被缠上了。
我彻彻底底被那条蛇骨缠上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奶奶!
蛇香是奶奶给我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确定奶奶没有回来过,害怕她和村长还被丢在那辆车里,便准备出门。
外面还在下雨,我身上又一片狼藉,我转身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换衣服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之前满屋子的檀香味消失了。
我又低头仔细闻了闻手、膀子,真的,一点都闻不到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瞄了一眼蛇骨手串,心中一动,我家祖传的平安扣能压制佛骨檀香外溢,这蛇骨手串难道也能?
我不敢多想,拿着奶奶的外套和伞就出了门,大步朝村口跑去。
经过村长家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面包车就停在院子外,院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的还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村长和奶奶回来了?
我站在院门外就大声喊了一句:“奶,你在吗?”
话音刚落,几个人惊叫着从正屋里面跑出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抓痕,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村长跟在后面也出来了。
他姿势怪异的跨过门槛,追着家人往院门口跑来,他的眼睛猩红猩红的,脸颊上长着一撮撮黄白色的毛,微张着的嘴唇里露出两根尖牙,尖牙上还沾着血,手指甲又细又长,锋利无比。
他看到我,忽然兴奋了起来,不停地磨着牙,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那样子,像是在垂涎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可那人间美味......好像是我......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就看到我奶扯着一根麻绳从村长背后抛出来,一下子勒住了村长的脖子。
村长抓着绳子挣扎着,我奶个子小,又上了年纪,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那会儿,我已经顾不上怕了,大步跨进院子,眼神逡巡一圈,操起东边院墙角的铁锹,狠狠地砸向了村长的膝盖。
村长嚎叫着跪在了地上,我奶趁机将麻绳一圈一圈绕在村长身上,好不容易捆结实了,我奶靠坐在墙角,捂着大腿大口大口地倒吸冷气。
我这才看到,我奶身上到处都是伤,大腿那儿被咬开好大一个缺口,外翻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
我扔掉铁锹,跪在我奶旁边检查她身上的伤口,她却一下子拽住了我的左手,眼神复杂的盯着我手腕上的蛇骨手串。
我张嘴想问奶奶有没有办法把蛇骨手串拿下来,奶奶却一下子推开我的手,将自己的两只手都塞在了衣摆下,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我看到了。
我看到奶奶的指甲也变得尖细,看到她的脸颊上也长出了跟村长一样的黄白色长毛。
她紧紧地闭着嘴,小老太太七十多岁了,牙齿掉了几颗,平时嘴是有些瘪的,现在里面却鼓鼓的......
村长还在挣扎,喉咙里不停地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声,我看看村长,又看看奶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失声叫道:“奶奶,你......”
奶奶一下子站了起来,拽起我就往外推,把我推上村长的面包车,又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叮嘱着:“蓁蓁,你开车回学校去,卡里有我给你存的学费,好好读书,以后就留在省城工作生活,再也别回来了,走,现在就走!”
她一张嘴,两颗尖牙便露了出来,我看着那两颗尖牙在她一张一翕的嘴唇间来回闪现,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我想起白毛黄鼠狼咬村长的情景,那东西阴邪,应该是传染了什么病毒给村长了。
村长又咬了奶奶,奶奶也被传染上了。
我握住奶奶的手,一边把她往车上拉,一边说道:“奶奶,你中了黄鼠狼身上携带的病毒是不是?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我奶用力推我,直摇头:“傻丫头,医院帮不了我们的,你走,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她是我生命里最亲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丢下她?
我跳下车,从背后抱起她,将她往车里塞,我奶拼了命的往下拱,就是不配合。
就在我俩争执不下的时候,之前跑出去的村长家人又回来了,他们瞪着猩红的眼睛,磨着牙,流着口水朝我这边包围过来......
我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希望童婉来生无病无灾,幸福快乐。
村民们都没离开村长家,他们守着大门,生怕再把村长和我奶放出来闯祸。
我带回瓮中米,手脚麻利的重新制作鸡舌香,已经做过那么多根了,这一次做的特别快。
两根鸡舌香缓缓烧到底,村长和我奶终于恢复正常,只是身上的那些伤口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愈合。
折腾了两天,大家都累了,全都各回各家,先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扶着我奶回去,把她扶上床,让她先睡一会儿,我则去烧热水、做早饭。
等我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回来时,我奶醒着,她靠在床头看着我,问道:“蓁蓁,童继先要求你帮他制作荼蘼香了吗?”
我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奶听,我奶听后,也是直皱眉头:“童家上下37条人命危在旦夕,他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也想不通,只能劝我奶先吃饭:“奶,先吃饭,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我奶接过饭碗,吃了几口就又放下了,拉着我的手说道:“不管怎么说,鹿家阴香堂重开,就免不了要跟童家打交道,童继先肯教你风水术法,这是好事,你以后跟在他身边学习,多留点心眼儿,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我知道的,奶。”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童继先,就不会轻易反悔,更不能让我奶替我担心,我宽慰了我奶很久,又拜托邻居帮忙照顾我奶,这才收拾了东西,坐车去回龙村。
接下来一周,我都住在童家,每天都泡在童继先的书房里,没命的看书、做笔记。
童继先很严厉,即使我记性好、理解能力强,也难免会出错,一旦出错,就会挨板子,他打起来毫不留情,一边打一边还说:“不打不长记性,现在记错知识点,以后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有时候我还会在院子里罚站,七月天,日头那么毒,我顶着太阳扎马步,比军训那会儿苦多了。
童家人口多,院子里总有人来来往往,他们看到我,虽然比之前熟络了一些,会冲我点头打招呼,但眼神里面的惧意完全没有改变。
我也在村子里遇到过几次疯男人,他每天就是在回龙村里来回晃荡,时不时地自言自语:“都得死!全都得死!哈哈哈哈......”
我仔细观察过他,发现他虽然疯癫,却从未伤人。
那天,我又遇到了疯男人,他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抽路边的野草,看到我,他还是哈哈大笑:“都得死!全都得死!一个都跑不掉!跑不掉的!”
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跑不掉?为什么全都得死?”
疯男人一下子愣住了,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问他话了,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捂着眼惊叫了起来:“我没看到那幅画,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我满头雾水。
什么画?谁来找他?
我伸手去拉他,想要再问问。
结果我一碰到他,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嚎叫着跑远:“鬼!鬼啊!她来找我了,她来找我了......”
鬼?
他也把我当成鬼?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童家,刚进门,就被童继先叫了过去,他扔给我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法器,说道:“你跟着我学风水术法已经有一周了,今天我接到一个急单,刚好带你出去验收一下成果。”
我惊愕道:“我?验收成果?”
我才学一周啊,就算我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没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吧?
童继先瞪了我一眼,不容置喙道:“有我在,你还害怕丢了小命不成?”
我想想也是,再说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算是我师父,师父要考我,我能不去吗?
开车的是童继先最小的侄儿,叫童栩言,今年39岁,是小辈儿里面,除了童婉,天赋最好的一个,从小就跟在童继先身边学习。
我和童继先坐在后排,听他给我描述今天接手的那个单子。
那户人家姓钱,是县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当家的老太太前两天驾鹤西去了,丧事办得很隆重,还请风水大师算好了下葬的吉时,就在今天中午十点十八分,可吉时已到,八个抬重的大汉却没能把老太太的棺材抬起来。
听到这儿,我立刻说道:“寿棺不起,必有冤情,要想解此煞,最好的方式是问棺。”
童继先点头赞许道:“理论知识学得不错,但只会纸上谈兵不行,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练练手。”
前面童栩言也说道:“鹿姑娘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天塌下来,有我大伯顶着呢。”
我嗯嗯地应着,详细了解了一下钱家的家庭情况。
钱家之所以能发家,全靠钱老太太娘家的扶持,老太太活到83寿终正寝,四个儿子一起操办后事,办得体面又风光,却没想到卡在了最后一个环节上。
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问棺的流程,又检查了一下布包里的法器,确定够用了,这才放下心来。
车子开进钱家大宅,我下一车,就直奔灵堂。
此刻,灵堂里呜呜泱泱,众人都在讨论着钱家,钱老太太的寿棺四平八稳的停在灵堂里,棺钉都钉好了,四周也都捆好了绳索,八个抬重的大汉围在棺材边上,一脸的愁容。
钱家四个儿子迎上来,他们都认识童继先,客套了几句,童继先将我引荐出来,说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鹿蓁蓁,你们家的事情,我全权交给她来做。”
钱家老大质疑道:“鹿姑娘看着如此年轻,成年了吗?”
“我今年19了。”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钱老太太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成与不成,咱们试试看。”
钱家老四几乎要跳起来,指责我道:“我们钱家家大业大,也不是出不起钱,找个黄毛丫头来料理我家老太太的后事,董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闹,众人皆摇头,我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彻底否定了。
如果今天这事儿我搞不定,回去铁定要挨童继先的揍,一咬牙,我在灵堂里扫视一周,找到靠在墙上的灵幡,三两步走过去,扛起灵幡,用力插进地下。
然后冲着人群喊道:“都静一静,钱老太太的事儿我鹿蓁蓁接下了!正所谓寿棺不起,必有冤情,接下来,我代我师父问棺,希望大家配合。”
我指了指插进地下的灵幡,大声喊道:“长子扛幡......”
轰咚一声,院门被关上了,在门外我都能听到那女人杀猪似的喊鬼声。
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眯着眼睛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生怕怼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看了一圈,才猛然意识到,那女人说的鬼,不会是我吧?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两天没睡好,也不至于像鬼吧?
我看她那脸色才像鬼呢!
我正想着,院门又开了。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跟我奶年纪相仿的老者,穿着一身中山装,脚上是黑布鞋,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光,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了一遍,视线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问道:“姑娘,你找谁?”
我连忙说道:“我是鹿石磊的孙女鹿蓁蓁,我是来拜访童继先童老先生的。”
“鹿石磊的孙女儿?”老者摸了摸下巴,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他侧过身,我跨进门去,门立刻被关上了。
老者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他脚步很轻,走路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童家有37口人,全都住在这座二进的院子里,我跟着老者一路往后去,碰到不少人。
他们看我的眼神,全都带着恐惧和探究,年轻一辈的甚至都不敢跟我对视。
更让我奇怪的是,童家的年轻人好像都很怕冷,大夏天的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一直拉到耳朵根下面,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我还看到之前开门的那个女人,她藏在柱子后面怯怯地望着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是真看到了鬼似的。
老者把我带到正厅,给我倒了杯茶,这才说道:“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你爷爷最后一次来找我,是跟我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平安扣。
那平安扣是我亲手从一个唐朝公主身上请回来的,那公主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身上却一点儿异味都没有,全靠那枚平安扣压制。
我还记得你爷爷当时说,他买那枚平安扣,是要传给鹿家阴香继承人的,他那时身体已经很差了,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只要了他一根小金鱼,没想到他回去当晚人就没了。”
原来奶奶给我的平安扣,是爷爷生前从童家买来的。
原来眼前这位老者就是童继先。
听他这话音,四十多年前,他与我爷爷的确交情匪浅,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正斟酌着该怎样开口提瓮中米的事情,童继先已经说道:“自你爷爷去世之后,童鹿两家就再无来往,今天你突然过来,应该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找我帮忙吧?”
我连忙点头,说道:“童爷爷猜的不错,这两天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来是想向童爷爷买点东西。”
童继先了然于心:“你要买的东西,是用作香引的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阴香一点,就代表着鹿家阴香堂重开。”我艰难道,“但重开阴香堂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为了救人,童爷爷,您手里有干净的瓮中米吗?”
童继先笑道:“既然你已经找上门来了,就应该清楚童家祖上是做什么的,瓮中米在我这儿不算稀罕物件,今天是你第一次登门拜访,瓮中米就算是我这个长辈送你的见面礼吧。”
我激动万分道:“童爷爷您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该收的钱您一定要收下。”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奶之前塞给我的银行卡拿出来,递给童继先。
童继先没有接,而是意味深长道:“无论怎样,阴香堂重开,童鹿两家的生意往来就会延续下去,丫头,我们来日方长。”
他说完,让我等着,他进内室去取瓮中米。
我端着茶杯坐在正厅里等着,瓮中米有了着落,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会儿才闻到茶香味,低头喝了好几口。
等童继先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木箱子,他把木箱子交到我手上,我打开箱盖,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陶瓮。
陶瓮保存完好,瓮里面的谷粒颗颗饱满,干干净净,我还记着离村前听到的那个古怪声音说的话——瓮中米,瓮中米,血不沾,邪不沾,用一次,便得丢......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手中的瓮中米,没有血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邪气。
童继先说道:“放心吧,这瓮中米是陪葬品,前几年我从一个民间考古队手里兑过来的,绝对干净。”
我连声感谢,童继先留我吃午饭,我归心似箭,告别了童家,开车离开回龙村。
面包车开离村口的时候,我又碰到了那个疯男人,他坐在村口的大石块上,还是不停地喊着那句话:“都得死!全都得死!”
我没敢有任何停留,油门踩到底,面包车疾驰出回龙村,一直等开到镇上,我才放缓了车速。
两点多,我带着瓮中米回来的时候,在村口就嗅出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村子里到处散落着再次失去理智的村民们,他们不断地嘶吼着,寻找着,村里的鸡鸭鹅鸟,但凡能抓到手的,都被他们嚯嚯掉了。
我把车子停在村口,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回到家,我就关紧门窗,从陶瓮里数出七粒米,放在一张黄纸上,研磨成灰,又拌上公鸡血、黄香灰,慢慢揉搓成型,压成三根线香。
我点燃线香,屏住呼吸盯着线香,观察它们燃烧时的情况。
如果这罐瓮中米沾染过邪物,或者被重复利用过,揉搓过程中就会变成黑色,火点不着,却会自己冒黑烟,燃烧速度是正常的数倍。
这是我奶以前就教过我的验香的法子,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我揉搓出来的三根线香是黄橙色的,点燃之后有火星,缕缕青烟不紧不慢地萦绕在线香周围。
这是上乘的、干净的瓮中米,童继先果然没有骗我。
接下来,我就开始着手制鸡舌香了。
虽然我没有制过阴香,但从小到大,却帮着我奶制过很多种香料,制作一些稀有香料的时候,程序多、规矩大,我想制阴香跟制稀有香料的程序应当是差不多的。
我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敢有任何差池,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揉搓香料的时候,我手心里就出汗,别的地方也不热,就是手心里像是火烧一般的难受。
受伤的村民太多,有些伤势又重,需要的鸡舌香量大,天黑之后,我才制作出了足量的鸡舌香,我又带着那些鸡舌香,遮遮掩掩地去了村长家。
一根根黄橙色的鸡舌香袅袅地烧起,浓郁的谷米香味萦绕在沉水村的上空,村民的嘶吼嚎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很多村民都晕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上的伤口由紫黑色变到正常,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来。
香烧过半,大部分村民已经恢复正常,只剩下奶奶和村长由于伤势过重、拖延时间太久,伤口还是紫红色。
可就在这时,剩下的最后半截鸡舌香,忽然由黄橙色变成了黑色,谷米香也变得腥臭无比。
我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掐灭阴香。
将将恢复神志的奶奶一巴掌打在我手上,训斥道:“阴香点燃就不能中途截断,断香会引来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抢食,会酿成大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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