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仪很快便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看左右,没有看到苏行云和纪纤纤。
赵书仪眼睛转了转:“苏公子走了?”
洛予捧着茶盏浅尝了一口。
“真没想到,苏公子竟然也会偏爱侍妾。”赵书仪安慰的拍了拍洛予的肩膀,“阿予,你别想太多。”
洛予勾了勾唇:“什么都没想。”
赵书仪轻声道:“你知不知道荀家三小姐?这位是个性烈如火的姑娘,当年她和刘家公子订婚,还没成婚,刘家竟然多了个庶长子!”
这件事情,洛予隐约听说过,听得不详细。
京城这些公子哥儿婚前有通房侍妾还算正常。
可是,让通房侍妾在正妻进门之前生下庶子就不正常了。
对各家来说,这都是让人觉得丢脸的事情。
赵书仪和洛予一起往外走去,一边走,赵书仪一边道:“当时京城都是唾弃刘家的,说刘家没没规矩,怎么能让庶子先于嫡子出生呢?荀家三小姐一气之下毁坏了婚约,怎么都不肯嫁入刘家。”
洛予道:“三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对这样的无赖人家,就该这样做。”
“是啊,当时京城不少人都称赞三小姐果决有气魄。可这世上多少事情,都是无耻的人平步青云,要脸的人举步维艰。你猜两家后续怎么样?”
洛予蹙眉:“怎么样?”
“刘家公子很快又定了婚事,池州前刺史家的女儿,比荀家门第还高。”
赵书仪叹了口气,“其它人家觉着荀家三小姐不够大度,把事情弄得太难看,私下里没来问候的。三小姐婚事一拖再拖,最后年岁渐大,荀家觉着丢脸,把她下嫁去了外地当填房。”
说完这些,赵书仪看了洛予一眼:“阿予,咱们都是姐妹,你听我一句话,别步三小姐后尘。”
洛予不是傻子,她心里明白。
无论洛家是像荀家那样退婚,还是按照两家的婚约嫁入苏家,未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受。
早年定下的婚事,不可能轻易作废。
赵书仪回到家中,遇到了她的父亲赵伯简。
京中风气开放,女子出去走动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赵伯简对此见怪不怪,遇见女儿只随口问了句“你今天去哪里了”。
赵书仪笑笑:“刚刚和洛家小姐出去逛逛。”
赵伯简脸色略微变了变:“洛斌的女儿?”
赵书仪点点头。
赵伯简道:“以后少和洛家的人来往,尽量离他们远一点。”
赵书仪有些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斌是赵伯简的下属,平时两家关系亲近,赵伯简挺器重洛斌。
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书仪道:“爹,是不是洛大人做错什么得罪您了?”
“他得罪的不是我。”赵伯简道,“书仪,你回房吧。”
赵书仪琢磨着自己父亲的意思。
——得罪的不是他?难不成,洛家犯了什么大事儿,得罪了其它不能得罪的人?
赵伯简身为户部尚书,他得知的消息一般更为迅速,其它人家会不会出事,他往往早几个月甚至半年就知道风声了。
赵书仪身为高门贵女,第一时间考虑的肯定是自家的利益。
倘若洛家出事,最好提前就切割关系,免得连累自家。
想到这里,赵书仪对赵伯简行了一礼:“是,女儿记住了。”
另一边苏行云也带着纪纤纤回到了苏府。
他从马车上下来,正要起身回房,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文瑞县主。
苏行云和文瑞县主的关系不算很好。
自从当年文瑞县主不顾母子情谊,一脸恐惧的吩咐人把他送出苏府,苏行云对自己的母亲只剩下了表面礼数。
原本他就要直接离开,等看到文瑞县主之后,苏行云对正在下马车的纪纤纤伸出手:“慢一点。”
纪纤纤身姿纤弱,整个人像没骨头一般,慢慢扶着苏行云的手走了下来。
文瑞县主脸色铁青:“行云,你那些官场同僚要是知道你带着这样一个女人招摇过市,私下里会怎么议论你?”
苏行云微微一笑:“他们怎么议论,是他们的事情。”
纪纤纤担心两人吵起来,赶紧道:“夫人,今天妾身和公子遇到了洛小姐。”
原本文瑞县主还想着洛家能借东石公公的权势高飞。
结果这么些天过去了,洛家没有任何动静,她打听询问,都说洛家和摄政王府关系一般。
文瑞县主又起了退婚的想法,忍不住窃喜:“她有没有大吵大闹要退婚?”
“没有。”苏行云道,“让母亲失望了。”
文瑞县主果真无比失望,没什么心情再计较苏行云带纪纤纤出去一事。
苏行云转身回了听竹苑。
四周竹林萧萧,一阵清风吹来,卷起苏行云的衣角。
纪纤纤赶紧追了上去。
苏行云看了看天色。
今年春日多雨,看这天色,又是要落雨的前兆。
他不想在鸿胪寺待下去了,想在朝廷进入更有权势的衙门。
过些日子就是户部尚书的生辰,这件事情不能遗忘了,官场上你来我往的送礼,往往就在这样的场合最好奉承。
除此之外——
洛予的生辰,似乎也要到了。
她生在春夏之交,每年这个时候,苏行云都会往洛府送一份生辰礼。
今天他要送的梅花簪子,洛予并不喜欢。
纪纤纤追了上来:“公子,您是不是生气了?”
苏行云回头看她。
说实话,纪纤纤的眉眼与洛予很是相似。
只是洛予没有这般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气质。
更不会这般体贴的去询问他有没有生气。
她大概——大概只会没心没肺的吃着她盘子里的糕点,不在乎他心里想什么。
苏行云语气随意:“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纪纤纤本想说还有小半年,脑海里突然闪过苏行月前段时间说过的话。
她眼睛闪烁了一下:“四月初八。”
“太巧了。”苏行云道,“和她是同一天。”
“没关系。”纪纤纤道,“妾身不在意这些,公子,您尽管去陪伴洛小姐就好,毕竟,她才是您要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