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女面容姣好,温婉动人,笑起来恰似那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让人不禁心生愉悦。
其五官虽算不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但也独具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
少女的身姿轻盈婀娜,仿若弱柳扶风一般,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种娇柔之美。
肌肤微微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反倒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质,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保护欲。
“温仪,慢些跑,莫要急,瞧瞧你都出汗了。”
楚君祁手持着少女心爱的纸鸢,快步跟上前来。
说罢,便伸出手,轻轻地用自己洁白如雪的衣袖擦拭着少女额角渗出的薄薄汗珠。
男人唇角上扬,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深邃的眼眸好似透着无尽的宠溺。
他身着一袭云纹白衣,衣袂飘飘,全然不见平日里那股凌冽的戾气。
这身装扮同苏眠印象里那个翩翩少年,别无二致。
苏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愣在原地,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动分毫。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
原来,他不是变了,只是不屑对她如此罢了。
原来,那三年的温存宠爱,是她偷来的。
她傻站着,连随行队伍离开,都毫无察觉。
心底好似有什么坚固的东西正在被慢慢蚕食,瓦解……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一颗心好似被无情的大手揪住,一下又一下地传来尖锐刺骨的疼痛。
“皇兄!我要这纸鸢飞的高高的!”
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声划破了寂静。
待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那少女正紧紧握着筝线,脚步如疾风一般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她笑的天真烂漫,好似专注于天上的纸鸢,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人。
眼看温仪离她越来越近,苏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啊!”
不料那温仪竟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擦着她的身体疾驰而过,紧接着便因重心不稳直直地扑倒在地。
“温仪!”
“殿下!”
……
刹那间,四周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声。苏眠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贱婢!你敢给长公主殿下使绊子!”一声怒吼如炸雷般在苏眠耳边响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膀大腰圆的嬷嬷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扬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苏眠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个紫红的巴掌印。
整个人像一片残叶般被扇倒,头重重地磕在假山上,她疼的眼前发黑。
手里端着的托盘也跟着摔飞出去,哐当一声,散落一地。
“温仪!你如何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眠心底一紧,捂着头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只见楚君祁紧紧搂着温仪,脸上的紧张和无措,是她不曾见过的担忧。
温仪一张小脸惨白,眼角潋滟着泪意,“皇兄,温仪无碍,你们别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
嬷嬷立即上前道,“君上,奴婢当时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是这贱婢故意伸了一只腿将殿下绊倒!”
楚君祁这才将目光落在苏眠身上,他的眼底深处,涌动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厌恶,仿佛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苏眠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凉透了半截。
她张了张口,刚想解释。
“不想死就自己滚去慎刑司!”
楚君祁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便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斩断了她想解释的念头。
说罢,他紧紧地抱起怀中的温仪,迈开大步决然离去,自始至终甚至都未曾再施舍过一个多余的眼神。
那决绝的背影,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刮得苏眠摇摇欲坠。
嬷嬷在跟随主子离开之前,竟然还不忘恶狠狠地朝着苏眠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地道:“贱人,真是便宜你了!”
他们走后,一直躲在假山后的小桃才敢迈步出来。
她蹲在苏眠身前,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掉她额角渗出的血迹。
心疼地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少女,“苏眠,你受伤了?”
苏眠抿着唇,眼眶泛红,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嗓音喑哑,“小桃,你也看到了对吗?我没有绊倒她。”
小桃面露难色,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这个……我不敢说,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认定是她的错呢。
就连他也……
苏眠的嘴唇咬地发白,眼中满是不解与委屈,原本明亮的双眸像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黯淡无光,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把那原本平整的衣衫都揉得皱巴巴的,就像她此刻凌乱的心。
小桃见状,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她才轻轻地拉了拉苏眠的衣袖。
“其实我早晨就想跟你说的,那个贵人,长公主温仪殿下,也是君上最宠爱的妹妹。”
“你如今跟她身份悬殊,切莫去招惹她。”
妹妹?她好似未曾听说楚君祁有妹妹啊?
见苏眠面露疑惑,小桃继续道,
“她原本是长孙皇后的孙女,又称温仪郡主,后来长孙皇后过世,她便被封为公主,实际她同君上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听说……”
苏眠抬眼,“听说什么?”
小桃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温仪公主将来是要当帝后的!”
帝后……
听到这两个字,苏眠心底一沉。
怪不得楚君祁说,婚事是她求来的。
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是她一厢情愿,横在他和温仪之间。
苏眠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低垂着脑袋,泪珠顺着眼睑无声滚落,溅湿了泥土。
她将那逢场作戏的情意当爱慕,如此,还真是讽刺。
曾经那些视若珍宝的回忆,也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整整一百鞭。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从慎刑司出来的,只记得那晚下雨了。
雨下的很大,雷声滚滚。
水渍和血渍浸透了她的衣服,她缓慢而机械地走着,身后淌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楚君祁看她的冰冷眼神,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