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顿悟,用颤抖的手写出了几行还算看得清楚的字迹,温子恪看了一眼,心中大惊,当下只是收了纸后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这座寝殿。
“你们一个个都机灵着点儿,若是把贤妃娘娘给怠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温子恪望着守在殿口的宫人,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毫无想法。
一旁的宫女太监连忙跪下应道:“是,温主管。”
温子恪听到回应,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座宫院。
第二日一早,温子恪便早早起身洗漱,昨夜其实一宿未眠,一直都在清理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里零零碎碎的线索,好不容易有了些头绪,天还没亮就迫不急待的出了住处。
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自然不需要和一帮小太监们挤在一起,所以她有了自己的单独了隔间以后,这才方便了许多。
一改前几日的阴霾天气,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里露了个脸,驱散了不少雾霾,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不少。
温子恪这次格外仔细的将自己打理的清爽利索,一改前几日的颓废模样,昂首挺胸的来到了贤妃所处的大殿之处。
到了殿门口,这才又将昨夜自己心里好算计好的事情再重新过了一遍。
随即脚跟一转朝着太医院而去,刚好趁着人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温子恪来到太医院,便看到有不少太医已经出勤,当值的都是一些体力较弱的年长太医,留下来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她细心的选了一位经验老道的老太医,来到近前小声说道:“张太医,小的这里有一副药方,是朋友正在服用的,这上面的药材都是些什么症状的病人才能用的?想着您经验最丰富,想请教请教,看看是否有什么差池。”
那名老太医性子温和很好说话,因为陈时权的缘故,所以温子恪来太医院也算是勤快的,时不时送一些宫中的糕点水果,跟这些太医们都混得非常熟络。
老太医听到温子恪这般说,不由有些自负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即是有药方,那老夫就帮你看一下。”
“那就多谢张太医了。”温子恪对他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无妨无妨,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常事。”老太医连忙摆手说道。
“张太医,我来的匆忙忘记带了药方,不过我记得药方的内容,不如直接撰写给你如何?”温子恪故意这么说道。
太医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连忙拿过自己的纸笔给温子恪用。
温子恪倒是坦然面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脑海中开始呈现昨日自己急急写下的草稿,最后凭着一点记忆,将药方写了出来。
老太医接过温子恪递过来的药方,看了两眼,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张太医,可是这方子有什么问题?”温子恪连忙询问道。
老太医的神色她尽收眼底,这方子肯定有问题。
“温总管,这方子本是稀疏平常,可是独独有一味药老朽很久以前似乎遇过,多少有些怪异,可否留在老夫这里观摩一两日,翻翻前人写的医典,找找其中的怪异之处。”老太医浑浊的眼球却死死地,盯着那方子,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到了他那过往的世界里去了。
温子恪听到老太医这般说,自然是同意的,于是便将这方子留在了太医院,转身离开。
温子恪将自己心头上最大的一件事情处理完,便放松了不少,这才又转身回到了贤妃的住处。
贤妃依旧像昨日那般口不能言,只是睡眠的时间在慢慢缩短,精神自是好了不少,身体略微能动了些。
温子恪在殿内殿外细细巡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回到病床前探望贤妃。
“娘娘,小的来给您请安了,娘娘今日可有不适之处?是不是请个太医看看。”温子恪的话多少让贤妃有些感动,眼眶微红的看着她。
“贤妃娘娘今日可吃药了?”温子恪知道贤妃娘娘不能说话,等不到答复便继续问道。
贤妃娘娘微弱的点了点头,若不仔细观察,其实发现不了。
温子恪心中对她的怜悯又多了一层,这女子今后的生活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常。
那幕后之人又何必对贤妃这种可怜之人下这种黑手,这摆明了就是赶尽杀绝吧!
温子恪念着她搭救过自己的情份,心中难受,在床边伺候的时候更是尽心了几分。
就在这时,百里玉珩早例下了早朝,便赶到了殿内探望贤妃。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温子恪赶忙转身,来到寝殿的门口,带着众多宫女太监跪下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玉珩在人前,依旧板着那张臭脸,雷厉风行的走进了寝殿内,整个殿内的宫人一改之前的松散劲儿,纷纷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
直到百里玉珩看到床铺上的贤妃虚弱的对着他缓缓展开一个笑颜时,他的眼底出现了一抹温热。
贤妃看到皇帝时,眼底闪过火热的激动,但可惜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无奈的躺在那里。
“爱妃,近日可好些了?”百里玉珩语气空前的温柔,轻声问了一句。
旁边的温子恪赶忙回道:“启禀皇上,贤妃娘娘,今日的身子能转动了,许是有所好转。”
百里玉珩一听,连忙高声朝着殿外喝道:“来人去请太医来诊脉,看看爱妃的病情是不是已经大大好转。”
温子恪悄悄后退几步,安静的站在皇帝身后,不管贤妃是不是跟三王爷一边的,到底是被人下了毒手,可如今深深的躺在床上受罪也是事实。
皇帝为贤妃的身体一点点细微进展雀跃着,想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温子恪心头却略微有些难受。
百里玉珩并没有察觉到这些,而是在吩咐太监过后,便转身再看向贤妃,仿佛屋内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寝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多时,那名跑去传唤太医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小太监一跑进寝宫,就大呼小叫的扑跪在了地上。
百里玉珩眉头一皱,温子恪便对着小太监就呵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把心放回肚子里再说。”
皇上的脸色因为温子恪的话略微柔和了些,随即看向小太监沉声问道:“你如此惊慌,所为何事?”
小太监被温子恪训斥了一顿,赶忙收起了自己的失态,这会儿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谨慎。
“启禀皇上,刚才奴才去太医院里传唤太医,得知太医院里的张太医,忽然离奇暴毙了,事有蹊跷,所以……”小太监趴跪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
“忽然暴毙?张太医虽然年长,但深知养生之法,其一直身康体健,怎会忽然暴毙?”皇上惊讶的站起身,看向地上趴跪着的太监追问道。
“奴才不知我才听了消息,便赶回来通报给皇上。”小太监这会儿吓得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温子恪刚好就站在他旁边,抬脚轻踢了一下他,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皇上请稍安勿躁,此事确过于蹊跷!”温子恪朗声说道。
温子恪说这话时,实则心中早已震撼至极,她今早才刚刚去了太医院,找过张太医。为何还没过午时,张太医便已经暴毙而亡?
温子恪忽然想到那张被她抄录下来的方子,张太医的死,肯定和那张方子有关系,也许那方子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子恪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如若她写的方子被公布于众,落了人口实,那背后之人岂不是要对她下死手。然如今张太医已死,自己今早寻他必定有人看到,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
温子恪的心头思绪万千,实则才刚过了眨眼之间,就连地上的小太监,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寝殿。
百里玉珩看到温子恪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挑明了说,只是看着小太监多问了句:“蹊跷?何故有如此一说?”
那小太监这才看着温子恪吞吞吐吐,而温子恪被他也瞅得心里不由发起了毛,百里玉珩似是预感到什么,便给那小太监吃了颗定心丸:“但说无妨,这殿内并无外人,朕不会怪罪于你的。”
听得此言,那小太监一闭眼,似下了很大决心的说道:“太医院里的人说,一大早,只有温主管前去寻过张太医,他走后不久,那张太医便突然暴毙,而且死状惨烈,便是被人投毒而死。”
此言一出,如晴天一霹雳般,震得殿内那几人不由阵阵心惊,而百里玉珩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温子恪思索片刻,便转身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去太医院寻那张太医,也只是想过问一下贤妃的病情,却不曾被人陷害至此,奴才冤枉,还请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