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燕飞将那一粒红色的小药丸重新倒回药瓶里,再将药瓶塞回他的怀中。
指尖触到他冰一般的身体,她不由得整颗心猛地一抽。之前的湿衣还没有脱下,虽然后来盖上了屋里唯一的被子,但显然作用很微。
越是到后面,蛊毒发作越是剧烈,没有忍受到二十五岁而提前毙命的大有人在,加上池羽之前服用过这以毒攻毒的药丸。
说白了,并不是药丸消除了那一次发作的疼痛,而是将缓解的那一次的痛全部加诸到下一次的发作,甚至是加倍的。
她拉起他的手腕再次打脉,这次几乎是深按不可寻。
再这样下去就直接休克了,若是他得的是其他什么病,哪怕是癌症对她来说都不难,但是这是蛊毒,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甚至连止痛药都不敢给他用。
因为任何的药,就像刚才那个小药瓶里的药一样,治疗同时可能会更加倍地伤害着他的身体。
她摸着他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心里焦急得要发疯了。
她明明有那么强大的神医空间,可是对于他,却连最起码的保暖都提供不了。
保暖……
突然,她咬牙深深地望了萧池羽一眼。这家伙应该意识完全丧失了吧,在意识丧失的情况下,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他应该不会有印象的。
叶燕飞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老套地用身体给人取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工呼吸还嘴对嘴呢。”
“身体接触不代表什么,咱的心灵是纯洁的。”
“就当他是一张寒玉床,也许我还能像杨过一样练成绝世神功。”
……
深深一个呼吸之后,她将他身上的湿衣尽数脱了,又将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然后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抓着那张破被的两角,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往他冰冷的身体上缠了过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叶燕飞却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自己夸张的心跳声,全身火烫。
虽然已经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可是当肌肤真的贴合在一起,她还是觉得心慌意也乱。
治疗,我这是为了治疗。
她告诉自己,身为大夫,为了救治病人不怕选择非常手段。
可是,她的心脏还呯呯跳,她的脸还是烧得很。
也许是太累了,她还是这样她觉得自己不可能会睡着的情况下睡着了。
当山下吹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叶燕飞睁开了眼睛,但马上又因阳光太耀眼而闭上了。
这屋顶怎么都不可能等到新屋建好才修理了,今天还是赶紧砍些草铺起来。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突然动作一顿。
片刻之后。
“啊……”
一声尖叫差点掀了草棚的仅剩下的半个屋顶。
正在门外练拳的萧池羽听到叫声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娘子?”
叶燕飞将身上的被子往胸前一抱,“谁……谁是你的娘子,还有,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穿上的?你……你是不是……啊……”她将头埋进手里的被子里。
萧池羽轻轻地揉了揉耳朵,这声音直破冲天啊。早饭都还没吃,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吼。
“你你……若是君子就算醒了也应该装睡,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你……怎么可以先起来还给我穿上了衣服,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还还……可能碰到我的身体!”
躲在被子里的叶燕飞简直是哭着将这段话说完的。
若不是亲身体验这种事,叶燕飞觉得自己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医学博士生对于肌肤接触这种事是不可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的,但是真正遇上了,对方还没装傻直接揭穿了,她就有点过不去了。
她本来以为她会比他早一点醒过来的。
先穿好自己的衣服,再给他穿好衣服,一切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可是却成了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再给她穿好衣服,主宾交换了位置,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件事若是只要一个人记得,那这件事就像一个梦,对谁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如果多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就形成了烙印,想忘记可不容易了。
他为什么要先醒过来呢,就算看在她救了他一命的面子上也该装死一直装到她起床后的嘛。
都是他的错。
叶燕飞越想越憋屈。她救人,救的人却害她坐立不安,这特么也太倒霉了,说好的锦鲤附身,开挂人生呢?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萧池羽望着仍将头埋在被子里的叶燕飞无奈一笑,“昨晚打了两个雷都没吵醒你,山脚下的公鸡从天未亮就开始叫,那声音……实在是太吵了,我的确是想装睡来着,可是咱俩那样的姿势,我想装睡也有点难度,除非我不正常,或者你不正常。”
萧池羽抚额,低头,顺便掩饰脸上突然出现的潮红。
这种事男人比女人更加敏感好么?他又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只是,他真没想到,那样薄如纸片,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一个小女人居然会引起他那么强烈的反应。
他觉得他需要去城里最多美妓的风月场所走一圈才能拯救一下自己的审美。
“什么正常不正常的,你就是恩将仇报!”叶燕飞随手将手边的一个藤编的枕头扔了过去。
萧池羽没有避开,迎面被砸上了,额头顿时渗出了血。
“你……为什么不躲开。”她心里有点内疚却嘴硬地指责他。
“砸完消气了吧,消气了就起来给我做饭,我饿了。”萧池羽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随手一扔,那枕头就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床尾。
“真是饭桶,没救了。”叶燕飞横眉冷对,一手指着门外,“出去,本小姐要换衣服。”
她将小姐二字放了重音,没错,她还是个小姐,可不是什么人的什么娘子。
萧池羽耸了耸肩,转身便走,“今早哪里没看过?才这么一会儿又不会长出多一点肉来……”
身后呼啸声来,萧池羽头也不回,侧一错身,稳稳地接住了再次充当了暗器的枕头。
他将枕头拿在手里,拍了拍,“枕头啊枕头,既然人家不要你了,我就勉强收了你吧,走,跟我出去外面睡大觉去。”
正在屋里准备换衣服的叶燕飞听到差点吐血,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