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想要离去时,却被她给拽住了胳膊。
我无意与她纠缠,拉扯下,两人已经到了楼梯口。
她露出一个极其纯良的微笑,来不及反应时,我们一同倒了下去。
两人同时倒下的瞬间,我望见裴琛拽住了另一人的手。
我重重滚下楼梯,我试图去护住我的腹部,只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满地的鲜血。
裴琛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追下来,抱着我慌张地像个孩子,再无往日半分的冷静自持:许诺,救护车,许诺,求你别睡,救护车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我回到十八岁那年。
小巷中,下雨天,少年正被人按倒污水坑中。
我后知后觉地望过去,与裴琛的眸子对个正着。
他满眼的恨意与不甘,狼崽子般的眼神。
这是我与裴琛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我与他谈到这次初见,裴琛总是满眼温柔地望着我:当时你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依旧颤抖着挡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笨的人啊!
我恼得要去打他,他就满眼含笑地望着我闹。
而此时此刻,我定定地瞧着少年满身是伤地瘫倒在地上,不想死,就滚远点黄毛小子,嘴里叼着烟,恶狠狠地说道。
我拿下嘴里的棒棒糖,淡淡问道:能围观么,没看过人被打。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望了望我,笑出了声:感兴趣?
我点点头,他便让手下又将裴琛甩进了泥坑中,一遍遍磋磨。
裴琛躺在地上,像是个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件。
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原先以为或许会从中获取几分快感。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兴奋,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像是一潭万年的古井。
我耸了耸肩,没意思,转身离开了那里。
身后继续传来裴琛压抑的痛呼声。
只是这一切与我再无半分干系。
若是按照先前的故事发展,裴琛原本会选我做同桌的。
也就此开启了我们之间的孽缘。
只是如今...我抬头望了望正在往门口进的裴琛。
少年身形清瘦,微微泛黄的校服,背对着阳光,不辩神情,此刻正插兜倚在讲台,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低下头,继续专心演练纸上的题。
题目不难,只是重新拾起,到底需要一个过程。
身旁传来重物怦然落地的声音,抬眼,却是裴琛将桌子放在我身旁。
他语气嘲讽,双手抱着胸:你好,新同桌。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他却不依不饶,似乎非要对当日的事问个清楚。
问得烦了,我便回他: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不爽。
为何不爽?
我将手中的笔往桌上狠狠一掷,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桃花眼,多情;薄唇之人,薄情;眉毛浓密,多风流。
我这人学过面相学,你这人天然一个负心薄幸人,我看不惯,可以了吗。
裴琛显然愣了一下,再想要说话时,我已经戴上了耳塞。
心却乱作一团,我到底还是没有我所自认为的那般云淡风轻。
相守十几余载,裴琛的背叛像是在心上戳了个窟窿,内里翻涌的全是漆黑一片的恨意。
只是十八岁的裴琛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裴琛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记恨我那日看他笑话,便处处与我作对。
少年人有的是自己捉弄人的法子,却让人找不出他半分证据来。
他知道我最怕虫,每每捉了藏在犄角旮旯中,上课虫子爬了出来,引得我一节课都提心吊胆。
那时裴琛的一双桃花眼中满含笑意,他以我的惊慌狼狈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