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昀没再来烦我,似乎真将我忘了。
一开始小灰灰吃不了饭,我就偷来羊奶,煮沸了用棉花蘸着喂。
几天后他能吞咽了,我就掏来麻雀烤给他吃。
他晃悠悠站起来,毛绒绒的小脑袋直往我怀里蹭,小尾巴摇得像要上天。
我搂着他热烘烘的小身体,竟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又过几日,他已经活蹦乱跳,我的鞭伤也好了。
我说:“小灰灰,我带你走吧,开个茶铺养活你。”
他尾巴摇出了重影,激动得直跺爪子。
我又说:“你给我当儿子吧。”
他尾巴登时僵住,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我决意先去探一次路,先爬树后跳墙,一路逃回了家。
却见茶铺一片狼藉,一群家丁震天动地地劈桌椅、砸茶具、烧茶叶。
一旁的马车里,殷明月吩咐:“都给我砸干净,再放一把火!”
桌椅都是我爹亲手做的,那铜壶的温暖光泽,也是我娘用手摩挲十几年的成果。
这个茶铺,就是他们留给我的所有。
我发疯般大叫一声,冲进茶铺举起板凳,没头没脑地乱挥。
家丁们都犹豫着不敢动作,殷明月催促:“怕什么,打死了她有我担着!”
我恨得牙关直打哆嗦,转身跳上马车,扯住殷明月的发髻,把她往车下拖。
一个家丁溜到我身后,举起棍子想偷袭,隔壁炊饼大娘合身冲过来,把他撞到一边。
我解下殷明月腰间的兽鞭,狠狠抽下去:“你凭什么砸父母留给我的遗产!
你凭什么!”
殷明披头散发地乱挣:“贱人的父母也是贱人!
砸了又如何!”
我气得五内翻滚,再挥鞭,手腕却被狠狠抓住。
沈庭昀惊怒不已:“余松萝,你是真的疯了!”
殷明月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他低头看她身上道道血痕,红眼瞪向我:“你竟敢打月月?”
我咬牙:“她砸我的茶铺,我要她偿命!”
沈庭昀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一个破茶铺,统共不值十两,你竟敢为此伤她!”
我被打得一阵耳鸣,炊饼大娘骂道:“明明是那蹄子有错在先!
沈秀才,你怎的不讲道理?”
炊饼大娘把茶盅掷向殷明月,虽未打中,殷明月仍然高声惊叫,又哭又跳。
沈庭昀心疼极了,挥鞭把炊饼大娘抽倒在地:“贱民竟敢动手,我看你是找死!”
过去一年,他不知吃过多少大娘送的热饼,可他开口就叫她贱民,要她性命。
我和他有过多少海誓山盟,可他作践我像作践一团泥。
薄情寡幸,竟至于此。
我扑通一声跪下:“求世子爷放过刘大娘。”
不等他回应,我开始磕头,额头咚咚撞地,磕得鲜血淋漓。
他来拉扯我,声音里似乎有心疼:“你起来!
我不计较就是了!”
可殷红月嘤咛一声,他又急忙回身去抱她。
满街的人都在看热闹,我当众发愿:“我不愿做妾,请世子爷放我去吧,否则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接着又是咚、咚、咚地磕头。
殷红月带着哭腔撒娇:“昀哥,小时候有个贱奴伤我,你不是打发她去做兽奴了吗?
眼下这个也如法炮制,好不好嘛。”
沈庭昀冷冷道:“余松萝,你要做我的侍妾,还是去做兽奴?”
额上鲜血流入我眼中,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
我斩钉截铁:“我选兽奴。”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可怖,狞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