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偏心这个东西,最没底线。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段炔看着像小猫一样扑在靳方川怀里的少女,眼底温和,反观看向我的时候,眼底只剩下厌恶:
“一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狗,也值得你对星星下那么重的手?”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狗,任何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只有他不行。
当初他被绑架,是大黄一路追踪,跑了几十里路将他带了回来。
身上被歹徒砍得鲜血淋漓,回来后只来得及看我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我号啕大哭,抱着它的尸体不松手,不想让任何人把它埋掉。
段炔知道后,挺着被歹徒打出来的伤过来安慰我。
“妙言没关系,没有大黄,以后还有我陪着你。”
我最终是被说动了,和他一起把大黄埋在了蔷薇花园里。
他告诉我:“以后蔷薇园里会长出一束叫做大黄的蔷薇,继续陪着你。”
那个时候的段炔和现在好像是两个人。
一个只想保护我,一个放纵伤害我。
*
他们让我道歉,我全当听不见。
靳方川冷哼一声,骂了我一声不知悔改:“有本事,你就一直不道歉。”
而后把佣人和我的轮椅一起带走。
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面目全非的蔷薇花园,汩汩流血的伤口,无一不在嘲笑我最初的心软。
我艰难从泥地里挪动到草坪上,手掌被蔷薇花刺给刺破。
我把手臂的衣服撕开,漏出里面已经外翻的皮肉。
忍痛用流水冲洗泥污。
小姨却在这个时候给我打来电话,她嫁在南方,住的地方也离我不远,知道我马上要回去了,想着来看看我。
被我回绝了:“小姨,你最近不是还在保胎,不要乱走。”
她听出我的声音带着鼻音,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我害怕她过来发现我的狼藉,连忙用吃了辣味的食物,这一点搪塞过去。
“最近我都在收拾东西,等着我收拾完,我就去看你。”
说到这里,小姨才稍稍放心,只是叮嘱我:“你身体不好,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和姐姐担心。”
挂断电话,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天空阴沉了下来,凉风袭来,明明是夏日,我却感觉透心的凉。
手臂的疼痛让我回过神,准备再打个急救电话,只可惜还没有打出电话,就倒了下去。
大雨倾盆而下。
把我浇醒,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我身体又热又冷,靳方川撑着一把伞打着手电筒找了过来。
看到我的狼狈后,眉头蹙起:
“你就不能说点软话吗?”
“怎么还是这么倔?”
“你这样让我和段炔以后还怎么和你相处?”
他弯腰要抱我,我闻到了他身上刺鼻又熟悉的香气。
是乐晓璇的,他们靠的那么的近,真是恶心。
我拼尽力气将他推开::“没有以后了。”
再等等,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我就会主动离开。
往事都会成过眼云烟,一触即散。
但我不会直接告诉他们。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加紧了一点力道:“真是服了,我会都不开就来找你,你就不能乖一点。”
“晓璇就和你不一样,她吃了那么多苦,却有韧劲儿往上爬,人情世故也比你强。”
我紧紧扯着他胸前的衣服,隔开距离,既挣脱不开,那就不要过分接触。
“可是,我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啊。”
“为什么以前你们不说我倔,不说我不乖,说我做错了?”
我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一点一点:“可是,我真的做错了吗?”
因为淋雨手部又有些感染,当夜我就发起了高烧。
吃了退烧药也没有退下去。
段炔知道我发烧后,来看了一眼,眉眼带着一丝不耐:“怎么早不发烧,晚不发烧,偏偏在晓璇要过生日的时候发烧,这不是纯纯给晓璇添堵吗?”
他的话我听的很清楚,心口再一次被苦涩填充,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少一些。
这应该是脱敏了。
靳方川没有说什么,看着我手臂上的伤口沉默不语,联系医生给我清创缝针,打了狂犬疫苗。
我疼得哭了小半夜,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才退了烧。
我的画作代理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上次参加比赛得了亚军。
他要过来给我送。
我同意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却没有见到人。
掏出手机看到他的消息:
听说你不舒服,被你妹妹代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