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会在战场上看见王静。
她被抬进来的时候,右手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整个人昏死过去。
我和几名军医立刻上前帮她包扎。
由于医疗条件有限,我们只能帮她截肢。
我将她摁在床上,护士用烧红的铁锯将她的整条右手锯下。
王静疼的醒过来又晕过去,可她全程一声没吭。
等她醒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我上不了战场了,对吗。”
我看向她空荡荡的右手,努力的安慰她:“你可以在后方和我们一起,救……你不用安慰我。”
她打断我“和那些牺牲的战士比起来,我是幸运的不是吗?”
我低下头没讲话。
是啊,和那些人比起来,她是幸运的。
“你知道我和我们对战的是哪支部队吗?”
王静突然问我。
“伪军。”
我道。
“你知道带头的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而偶只是在后方救援,前线的事知之甚少。
王静笑着开口,说出了我从未想过的答案:“林远。”
听到这两个名字时,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王静。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王静看着我:“这有什么好震惊的,倭寇侵略夏国的第二天他就投敌了。”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
王静笑着开口:“自从你公公将周音丢出来,我和林远就分居了。”
“那周音呢?
她……”我想问她过得怎么样?
在这种遍地都是战争的年代,她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王静嗤笑的打断我:“你还有心情关心她?
在前线拼命的可是你的丈夫。
人家周音现在可是倭寇的姨太太了,今时不同往日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我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炸开了:周音成了倭寇的姨太太……她竟然……“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问。
王静摇了摇头:“没有,她是自愿爬倭寇床的,不然你以为林远为什么能在那边混个小官?”
那一刻,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功能。
他们怎么能投敌?
他们的枪杆子为什么能毫无负担的对准自己的同胞?
王静用她仅存的左手拍了拍我:“人各有命,别多想了。”
我收拾好心情点了点头。
这是战场,前线的士兵在拼命,我没时间伤感。
一台又一台的担架被抬进来,我们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王静也跟着我们一起安抚士兵,帮他们端茶倒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场战争打了一个月,来的时候有一千五百人,回去时候连五百人都不到。
但好在我们赢了,倭寇撤退的那天,李穆森是被抬着进来的。
他的肩头上中了一颗子弹,是林远开的枪。
若不是他反应快,那颗子弹就正中心口了。
他被推去取子弹,我在旁边焦急的等着。
没一会帘子后面传来了穆森的闷哼声。
护士说子弹取出来了,后面只需要好好调理就好了。
我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回家那天,穆森拉着我骑在马背上。
他说,战争就要结束了。
“我们的主席一定会带领我们赢下这场战争。”
我被他环绕在怀里,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终将会赢!
站在家门口时候,父母带着振国在门口焦急的等我们。
见我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几人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公公拍着穆森的肩膀:“好小子!
终于舍得回来了。”
婆婆和妈妈拉着我的手,哭成了泪人:“小满瘦了,也黑了。”
振国拉着穆森,咿咿呀呀的要抱抱。
真好,我们一家又能团圆了。
13年后,战争迎来了最终胜利。
在此期间,我和穆森又生了一儿一女。
二儿子叫振夏,小女儿叫团团。
团团是我在战场上生下来的,穆森因此对她十分宠爱。
那时候战争并没有那么频繁。
穆森经常会带着她玩,有时候就连开会都要带着她。
部队里的士兵也都喜欢她,每次见她总要逗逗她。
我曾因此批评过他,可穆森却小孩子心性:“这可是我老李家的小公主,以后是要打倭寇的!”
小小的女儿捏着拳头牙牙学语:“打,打,打。”
我忙起来时,就将她丢给王静带。
王静不情不愿的帮我带孩子。
嘴上抱怨着我们不将孩子送回家,手上却格外温柔。
其实我有想过将团团送回家,一来实在是没时间。
二来,听说团团要走,同志们纷纷挽留。
“小满姐,你就让团团留下来吧。
俺们也好逗逗孩子,打发打发时间。”
再加上当时战事并不吃紧,也就将团团留下来了。
团团整天混在军营里,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