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岑佩吴毅升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中了状元 番外》,由网络作家“吴毅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6.大晋立国百年,皇室的子嗣并不算丰,太子妃生下的龙凤胎是皇室里第一对双生子,尤其太子妃剖腹取子后还能存活,这一吉兆让皇上深以为这是天佑国祚,代表着大晋龙气正盛。龙心大悦下,皇上不仅一改不给孙辈取名的传统,赐下「泰」字给了皇孙,更督促内务府以最高的规格在宫里办了这场满月酒。一派歌舞升平下,一手抱着一个软的像刚蒸出来的白面包子的婴儿,听着她们两个无意识的「咿咿吖吖」,端坐在宝座上的皇上如寻常人家的爷爷般笑得合不拢嘴,衬得一旁贵妃的笑脸更加僵硬了。「苍南县主此次助太子妃平安诞下皇孙,于社稷有功,当赏!」皇上的心情相当不错,大手一挥就要论功行赏,我第一个被拎出来了:「苍南县主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竹马中了状元 番外》精彩片段
26.
大晋立国百年,皇室的子嗣并不算丰,太子妃生下的龙凤胎是皇室里第一对双生子,尤其太子妃剖腹取子后还能存活,这一吉兆让皇上深以为这是天佑国祚,代表着大晋龙气正盛。
龙心大悦下,皇上不仅一改不给孙辈取名的传统,赐下「泰」字给了皇孙,更督促内务府以最高的规格在宫里办了这场满月酒。
一派歌舞升平下,一手抱着一个软的像刚蒸出来的白面包子的婴儿,听着她们两个无意识的「咿咿吖吖」,端坐在宝座上的皇上如寻常人家的爷爷般笑得合不拢嘴,衬得一旁贵妃的笑脸更加僵硬了。
「苍南县主此次助太子妃平安诞下皇孙,于社稷有功,当赏!」
皇上的心情相当不错,大手一挥就要论功行赏,我第一个被拎出来了:「苍南县主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夹杂着几道愤恨的,不屑的,其中以吴毅升幽暗不明的眼神最为复杂。
我稳稳地走到场中跪下:「谢陛下隆恩,臣女是大夫,救死扶伤本是应尽之义,更何况太子妃能平安诞下皇孙主要是因为皇族血脉有龙气庇佑,臣女不敢居功,也不要任何赏赐。」
为取得真正的公义,跪一跪,说些奉承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果然,皇上被我一席话说的心花怒放,众臣子立刻弯腰拱手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喜庆祥和的气氛到达了顶点。
瞅准时机,我再次开口:「臣女只求陛下彻查御史吴毅升鼓动三皇子与狄国勾结,贪污平南军军费,陷害平南侯薛戈一事,还臣未婚夫薛戈一个公道!」
全场一片哗然!
谁都没料到我会当场发难,三皇子和吴毅升立马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脸色铁青的三皇子紧抿双唇,神情慌乱窘迫的吴毅升连滚带爬跑到场中间跪下喊冤:「陛下,臣冤枉!」
「臣与这个女人曾有婚姻在身,但她终日混迹市井之中,粗鲁不堪,还不准臣侍奉母亲,实在不堪为妻,臣不得已只能与她退婚。」
吴毅升指着我痛骂:「哪知这个疯女人嫁人不成就怀恨在心,不惜污蔑臣与三皇子,一心置臣于死地!」
端坐在上的贵妃抬手轻抚了下鬓角,笑的雍容华贵:「哎,女人啊天生心眼小,因爱生恨可太正常不过了,但咱们女人再能耐也要安分守己,朝廷的事可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说完她一个眼风扫过去,几个低份位的妃嫔率先娇笑着出声附和:「臣妾们脑瓜子小,只装得下吃吃喝喝,综错复杂的朝堂大事,哪怕想一想,脑瓜子都嗡嗡的。」
「可不是嘛,也没见个证据,张嘴就是勾结敌国、贪污陷害这样掉脑袋的大事,臣妾听一耳朵都心惊胆战。」
明明是伸冤,到了她们嘴里却成了我因爱生恨,甚至引申到我身为女子却不安守本分。
示意奶嬷嬷抱走孩子后,皇上也收了笑容,目光沉沉的审视着我,上位者不可撼动的威严如石板重重朝孤零零跪着的我压了过来。
太子妃见状起身跪在了我身边:「父皇容禀,岑大夫虽为女子却是医者仁心,在苍南做疡医时跟着薛将军出生入死上战场,平南军因为有她,伤亡率比之前下降了一倍还有余。」
「此次岑大夫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救了儿臣一命,尤其是她守在儿臣身边寸步不离的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儿臣深感岑大夫品格贵重,绝不是因一己之私就栽赃陷害之人。」
贵妃眉头竖起,厉声呵斥她:「太子妃,你这是要干政吗?还是你们夫妻嫌我儿挡了你们的路,诚心置他于死地?」
27.
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彻底被摆上了台面,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大殿中的人隐隐分成了三派,中间派在左右张望,太子党和三皇子党则是相互仇视,对望的眼神里火星四射。
兄弟阋墙的局面恐怕是任何一个父亲都不愿意见到的,皇上扫了眼老神在在的太子,和貌似淡定实则腰背僵硬的三皇子,揉了揉眉头:「今日是皇孙的满月酒,不适宜谈论朝政,何况兹事体大,不能仅凭一人之言闹得血雨腥风,容后再议吧。」
这明显是要和稀泥了。
三皇子放松了身体,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端起酒杯,悠闲自得的轻啜了一口。
吴毅升挑衅意味极浓的瞥了我一眼,俯身高呼:「陛下英明!」
还跪在场中的我似乎成了个耍猴把戏的。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隐约夹杂着几句「不知天高地厚,有点功劳就飘飘然」「闲着没事不如绣绣花逛逛园子,外面的事还非得插一腿」「自讨没趣」。
吴毅升一挑眉,故作大方道:「虽然苍南县主听信谣言,对臣多有不满,但臣微末时曾受了她几年的恩惠,还曾一个屋檐下住了多年,臣并不记恨她,故臣斗胆求陛下宽恕她这次的莽撞,不要责罚她。」
他的话引得众人联想翩翩,殿里的许多男人看我的眼神都轻佻了。
还未到终点,就要吹响胜利的号角,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朝他嘲讽地弯了弯嘴角,他有些懵,没等他回过神来,我提高了声线,朗声道:「臣女不是诬告,臣女有证据!」
吴毅升倒也不慌,笑眯眯地看着我:「哦,那证据何在?」
苍南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朝廷派了几次御医过去,得到的消息都是薛戈仍旧昏迷,而且很大可能醒不过来了,皇上已多次单独召见兵部尚书,准备委派人员去接管平南军了。
薛戈醒不了,皇上不想加剧太子与三皇子之间争斗的情况下,不论我拿出任何证据,吴毅升大可推到死无对证上。
但他得意的笑容还未持续几秒,一道另他熟悉到惊愕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证据在臣妾这。」
潘明明离席,捧着一叠账册书信来到了场中。
吴毅升慌了,伸手去拉扯潘明明:「胡闹什么!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他想不通为何身为他妻子,与他同坐一条船的潘明明会选择背刺他,反而投靠了一直与她不对付的情敌。
男人啊,总以为女人会为了他们那点爱而争斗,从而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但他们却忘了,母狮子只有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才会奋不顾身的去战斗。
所以在潘明明亲眼看见吴毅升贬妻为妾的决心,加上我将吴毅升才是出卖她父亲的背后之人的证据交给她后,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利益,潘明明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潘明明躲开他的手,绕到我身边跪下:「臣妾这不仅有吴毅升和三皇子勾结狄人,陷害平南侯意欲夺取平南军军权的证据,更有他们两年前就在昌州囚禁良民私采铁矿的账册。」
账册被小太监捧走了,吴毅升如煮熟的面条瘫软在地,嘴里不住地呢喃:「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啊!」
「谁能毒过你?」
潘明明凉薄地一笑:「状元三年一个,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你一个家无恒田的穷小子,没有我父亲大力扶持,能顺利的入翰林做清贵御史吗?」
「为了向三皇子投诚,你眼都不眨的出卖了我父亲,踩着我全家上下百来号人的血泪上位了就嫌弃我对你毫无用处,还要贬妻为妾,让我两个儿子一辈子顶着庶子的名头抬不起头!」
8.
定南军驻扎的营地外,对上守门士兵疑惑的视线,我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抹了抹散乱的头发,又拽了拽刚才挨打时被压的皱巴巴的衣角,结结巴巴地表明自己是来应聘随军大夫的。
守门士兵一听,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却也没有多话,而是规规矩矩的向营地里通报去了。
不一会,我就被带到了定南军的主帅定南侯薛戈的面前。
「不知先生之前在哪个药房坐诊,擅长何种病症?」
端坐在宽大案桌后的定南侯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我和他都傻了眼。
凭一柄长枪肃清南疆残余势力立下赫赫战功,从而一举封侯的冷脸战神定南侯薛戈居然是黑脸汉子!
「胡闹!」
回过神来的他冷了脸:「我都说了用不着你以身相许,你怎么还追到这来了?」
「军营里刀枪无眼,不是好玩的地方,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来都来了,为了找条活路,我只能厚着脸皮为自己博一把。
我腆着笑,掏出告示放在案桌上:「来之前并不知道您是定南侯,我来是应聘随军大夫的。」
他脸色稍缓,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你会切脉?」
我摇摇头。
「你会开方抓药?」
我摇摇头。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杀猪的。」
他一副便秘的神情。
我连忙赶在他拒绝之前开口:「您说的那些我不会,但我确有一技之长,还请侯爷给我准备两快猪皮,一份针线。」
他打量了我一阵,见我不是随意说笑的样子,就吩咐副将下去准备了。
猪皮一到手,我迫不及待地拿起针线飞速缝合起来。
缝好后,我将针脚紧密,几乎看不见缝隙的猪皮递到他眼前:「我会锯胳膊锯腿,我更拿手的是伤口缝合。」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捧着缝好的猪皮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古代条件有限做不了外科手术,平日里用得上疡医的机会不多,所以疡医地位比不上别的大夫,学的人少,会的人就更少了, 但战场上不是丢胳膊断腿就是各种刀剑外伤,最缺的反而是疡医。
真正心疼自己士兵的将军,怎么会放过一个技艺精湛的疡医呢?
9.
我跟着回京述职的薛戈离开京城去了平南军所在的苍南县。
对于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大夫,大家十分好奇,时不时就有三五结伴的士兵借着路过偷偷来我屋子门口看稀奇。
但这些愣头兵只敢远远探头瞄瞄,碰上我回视过去的眼神,立马慌乱的撇过头,互相推搡着哄笑着一窝蜂的跑远了。
薛戈碰见过一次后,巡营士兵巡到我这的频率就多了起来。
虽然南疆余孽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但总有一些不死心的在边境虎视眈眈,时不时薛戈就要带兵出去剿匪,受了伤就来找我包扎处理。
之后我跟着上了几次战场,各种血淋淋的残肢没能让我眉头皱一下,遇到肠子露出来的伤员我也能面不改色的快速缝合处理。
就算条件简陋,我也尽量做到酒精消毒,干净纱布包扎,经我手的伤员活下来的比以前多了。
渐渐的,再没人来看我的热闹了,反而都尊称我一声「岑一刀」,那些搬搬抬抬的粗重活都被他们抢着做了。
在来这个世界五年后,终于我不再是「岑屠夫」,「岑娘子」,「吴秀才家的」,而是凭自己的专业,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可生活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在遍地糙汉子的军营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大概就是粗糙的饭食了。
平日里就是简单的水煮菜不说,赶上每月一次改善伙食的时候,买回来的整头猪也不过是被伙夫们给一刀捅了,血都不放,剁成肉块后不是水煮白肉,就是大锅炒肉块。
吃过几次寡淡无味的大餐后,到了月底改善伙食时,我再也忍不住了,主动提出来帮手。
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目光里,我干净利落的将猪一刀毙命,热气腾腾的猪血放进地下的盆里,撒上点盐,等待猪血凝固的时间,我先是将猪开膛剖肚,再顺着关节骨缝将猪头猪肘卸了下来,最后剔下排骨分割猪肉。
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震惊了在场的众人,他们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岑一刀,您之前干嘛的?」
我笑了,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杀猪的。」
众人大张的嘴足足能塞下两个鸡蛋。
路过的薛戈见我故意吓唬他们,满眼无奈。
24.
屋内的人都被赶了出去,我只留了嬷嬷和稳婆做帮手。
喂太子妃喝下麻沸散,等待药力发挥作用的间隙,我吩咐人取来干净的被褥换上,又给被褥和床周围都喷上了白酒,然后带着嬷嬷和稳婆们仔细洗过手后还在白酒里泡了十分钟,顺带将我惯用的手术刀具一并煮沸后用白酒消毒。
太子妃的意识逐渐开始溃散,我指挥她们将她移回处理干净的床上,待她完全失去意识后我争分夺秒的开始了手术。
一层层划开皮肤,脂肪,最后是子宫,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孩子们。
剖的还算及时,孩子们被取出来时满身青紫有些缺氧,在稳婆掏出口中污物倒提着大力拍了几下屁股后,还是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伴随孩子的几声啼哭,屋外响起了一片振奋人心的呼声,两个稳婆一扫之前的绝望,面露喜色,毕竟她们的命保住了。
但她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意外发生了。
我才缝合到一半,太子妃醒了,巨大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地哀嚎,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她一激动,血「呼呼」往外冒,我按住的止血纱布一下就湿透了,根本没办法继续缝合了。
我当机立断,立马取过软木塞进她嘴里,让稳婆按住她的手脚,并把孩子们抱到床边给她看:「别动!孩子已经出来了,龙凤胎,很健康。」
「就剩最后一步了,你想活下去,看着孩子长大,一定要听话!吸气,放轻松!」
疼的直冒冷汗,咬着软木用力到脸部变形的她,在孩子软软的小脸贴上她的脸时,眼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一下就不再挣扎了,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孩子喘粗气。
我松了口气。
再喂麻沸散还得等一段时间药效才能起作用,我只能针灸穴位麻醉镇痛后,抓紧时间完成了缝合。
终于做完了。
剔骨剖肉的疼痛下太子妃整个人都脱力了,神情萎靡,但好在呼吸还算平稳,脉搏平和有力。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闯过了第一个难关,松了一口气后我也瘫坐在了床脚。
两个孩子收拾干净后裹在襁褓里被送了出去,紧接着「恭贺太子殿下喜得麟儿」的声浪就一波接着一波往外传开了。
太子想进来看看太子妃,被我隔着窗户拦下了。
没有消炎药的情况下,能减少感染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减少一切与外界的接触。
听过我的解释后,太子立即下令太子府关门谢客。
25..
太子妃还是起了高热。
太子一听更是如临大敌,太子府只开个小门以供输送必要物资,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出入,连他自己都向皇上上了折子陈情,停了一切事务,在府里闭门不出。
好在太子妃是将门虎女出身,没出阁时曾跟在父辈身边练过几年拳脚,出阁后为了要孩子也很注重日常调养保健,身体底子不错,加上太子府里珍贵药材任我取用,几副汤药下去后就退了烧。
为了稳妥起见,直到太子妃出了月子,皇上为皇室百年来第一次生出的龙凤胎在宫里办满月酒时,太子府才解了禁。
我跟在太子妃身后到达筵席所在的风华阁时,那些贵妇们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今天太子妃会出现吗?」有人悄悄张望了一圈,好奇地发问。
「肯定不会啊,她可是剖腹取子,整个肚子都切开了,这人还能有好吗?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指不定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能出门见人。」
「我可是听说太子妃当场就没命了,现在不过是为了太子府的名声秘而不宣而已。」有人故意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说:「太子府准备等风头过了再发丧,所以这段时间根本不放人出来走动,连太子妃的娘家人都不许上门探视,就是怕走漏了风声。」
「我也听说啦,给她剖腹的可不是正经大夫,是个女杀猪匠!凭一把杀猪刀去军营里混了个剁胳膊剁腿的疡医名头,太子为了保小又不想担薄情的名声,才抬举她做了个靶子挡些闲言碎语罢了。」
更有好事者拉着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潘明明取笑:「要我说还是吴夫人胆大,曾经还想纳这个小青梅入府呢,你就不怕她一时兴起拿你练手啊?不过家里有个屠夫在,倒也不愁会吃带毛猪了。」
闻言众人都捏起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丞相没倒台前,潘明明出门赴宴都是最靠前的座上宾,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却成了众人随意取笑的对象。
她气红了脸,多年来养下的骄傲让她张嘴就要怼回去,却感到有一道凉凉的目光落到了背上,回首望去,是她的夫君吴毅升。
他正寒着脸,目含警告地盯着她。
潘明明只能低下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裙角。
「太子妃驾到!」
门口太监中气十足的通传声生生切断了贵妇们的笑声。
全场愕然,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
在我的科学调养下,太子妃恢复的相当不错,一丝产妇的憔悴都无,容颜娇嫩更甚从前。
当面色红润如满月,皮肤莹润细腻堪比东珠的太子妃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跨过门槛时,全场安静如鸡。
没想到骇人听闻的剖腹取子后,她居然还能完完整整的出现,甚至与正常人无异。
没人再看潘明明的笑话了,所有人,尤其是贵妇们热切似火的目光里只落在了我一人身上。
生育是她们心目中稳固地位的第一利器,跨进夫家的门槛,她们就以传承夫家的香火为己任,但她们也明明白白看到,生育带走了她们的母亲,女儿,甚至可能搭上她们自己的性命。
我的价值,在这一刻被清晰的固化了。
她们扬着笑脸,对我释放出了最真挚的善意。
6.
那之后,我的猪肉摊就被人盯上了。
外城的泼皮无赖有事没事就来闹事,不是调戏前来买肉的女子,就是嚷着我卖的肉不干净吃了坏肚子,要我赔钱。
闹起来后,得了上头吩咐的巡逻衙役只当看不见,闹到衙门去,那些官老爷也不管。
半夜敲我家门的登徒子也纷至杳来。
「岑娘子,给哥哥开开门呀,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反正你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何必在意那世俗的眼光,就跟着哥哥快活快活呀。」
「你的状元小情郎不要你了,还有哥哥要你,快开门让哥哥进去。」
直到我一把杀猪刀从门板后直穿而出,他们想起我是能将二百斤肥猪一刀毙命的屠夫,这才歇了那些不堪入耳的秽言秽语,灰溜溜的跑了。
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我想将院子卖了做盘缠,价钱出到了最低,也没人敢买。
不仅如此,我的路引也办不下来,去衙门里打听,个个推三阻四的,就是不给办。
思来想去,我打听到了潘明明常去的首饰铺,蹲守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她。
「吴夫人!」
她回首看见被丫鬟婆子隔着的我,倒也不意外,只挑眉给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神,转身就进了铺子。
我忍着脚麻,站在铺子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被她的丫鬟带着进了铺子里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二楼茶室。
我进屋时,她正斜斜地倚在炕几上,见我进来,也不抬头,只抬着手仔细端详着手腕上几个莹润透亮的玉镯。
我束手站在一边,直到她褪下镯子,端起手边天青色茶盏轻啜,才上前一步弯腰恳求:「谢夫人抬爱,但我自知自己蒲柳之姿,实不堪在您身边服侍,还望您高抬贵手,予我一张路引,让我离开京城自寻生路。」
她笑了,很满意我的低姿态:「不错,岑姑娘能有这份自觉,待入了府,自有你的好处。」
我傻眼了,这人是听不懂话么?
「吴夫人,我从未有高攀之心,您只要放我离开,我绝不会再回京城,您何苦非得难为我,给自个添堵呢?」
「你必须入府!」
她重重地搁下茶盏,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走了,他会一辈子惦记你,一辈子都对你心怀愧疚,这辈子他心里都放不下你。」
「你只有进了府,让他真正得到你,你不再是他日夜牵挂的心头血,而是一面镜子,看见你就想起年少时的窘迫不堪,你成了他鞋里的砂砾,将来他爬的越高,你就磨的他越疼。」
不亏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世家贵女,对人心的算计强的可怕,难怪上一辈的我落在她手里白白丢了条小命。
我不寒而栗。
她却露出了猎人般的微笑:「放心,你只要安分守己,我自然也不介意后宅里多你的一碗饭吃。」
7.
为了活命,我打算跑路了。
将杀猪刀藏在腰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我挖出埋在灶灰底下的几两银子,悄悄雇了辆马车。
出了城门,从车帘缝隙里回首看了眼逐渐变小的城墙,我才松了口气,盘算着到了邻城花钱办个路引,再坐船南下,过去的一切就再与我无关了。
但马车刚拐上大道,就被拦下了。
一个管事嬷嬷带着数十个身材壮硕的小厮拦在马车前,车夫一看情况不好,早早卸马跑了。
小厮们拉开车门就要冲进来拽我。
横竖都是个死,我豁出去了,拔出杀猪刀胡乱挥舞开了。
双拳难敌四掌,他们拿着长棍对着马车一顿乱砸,好好的马车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我吃了好几棍,刀也被打落了。
我被小厮抓住头发扯下了马车,管事嬷嬷上前劈手就是一记耳光,打的我脸皮火辣辣的疼:「不识抬举的贱货!」
她接连甩了我几记耳光,直到我嘴里溢出血来,才将我如扔破布口袋般扔在地上,示意小厮将我捆起来带走。
我的脸被按在粗粝的砂石地上磨的生疼,眼泪滚进尘土里。
我不懂。
穿书不是我能选择的,身为女配的命运也不是我能选择的,被背叛被辜负被羞辱,我都一一忍了,我认命。
可我已经退无可退,为何连个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我?
如果注定只能做别人笔下的纸片人,这条烂命不要也罢!
我一闭眼,摸到刚才被打落在地的杀猪刀,对准颈上的大动脉就要割下去。
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干什么呢!」
来人是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身姿笔挺的骑在马上怒视着管事嬷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民女!」
「关你屁……」
管事嬷嬷张嘴要骂,不料抬头看到黑脸汉子浓眉下如利刃般锋锐的眼睛,再一细打量,此人宽背窄腰,端坐马上的身姿似枪,身侧还挂着剑,浑身透着一股见过血的肃杀之气。
管事嬷嬷立即换上笑脸:「回这位爷,我们并不是强抢民女,是这个贱婢偷了府里东西逃了出来,我们奉了主子的命抓她回府。」
黑脸汉子低头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我。
满嘴血腥的我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含着泪拼命摇头。
「可有身契?」
管事嬷嬷支吾半天,答不上来。
黑脸汉子眯起眼睛,神情瞬间变得冷峻:「放了她。」
管事嬷嬷弓腰凑近了去,语气不掩炫耀:「爷您还不知道,我家主子可是丞相家的……」
没等她说完,黑脸汉子直接抬起剑鞘抽在她脸上,冷冷吐出两字:「聒噪!」
「管你家主子是谁,爷只知道审案断案是官府的事,容不得你们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在爷眼前上蹿下跳,还不快滚!」
被抽翻在地,吐出一颗带血大牙的管事嬷嬷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小厮们更是噤若寒蝉,恨恨地瞪了我两眼,一溜烟跑了。
「可还起得来?」
我点点头,咬着牙,手脚并用挣扎了几次终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那伙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了,你抓紧时间家去吧。」
民不与官斗,是流传千年都未变的至理名言。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今又得罪了丞相千金,哪还有家可以回呢?
我悄悄抬头打量了黑脸汉子几眼,剑眉星目,配上如刀刻般轮廓分明的下巴颌,莫名给人坚毅踏实之感。
犹豫了几息,我开口唤住了一扬缰绳策马要走的他:「壮士请留步,今天幸得壮士出手相救,我身无长物无以报您的救命之恩,甘愿为奴为婢侍奉在您身侧。」
「哎,你莫要害我!」
黑脸汉子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策马连退几步,黝黑的脸皮涨的通红:「我尚未娶妻,倒先有了个贴身婢女,这成何体统?」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都没再看我一眼,就跟屁股后有狼追一般,骑着马,「得得得」的就跑远了。
想抱大腿没抱成,马车也没了,沮丧的我只能先回城再做打算。
路过城门时,告示墙前围满了人,有几个识字的人正热心的给围观的人读告示内容,「定南军」、「要人」、「随军大夫」等字眼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一听,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的挤进人群,一目三行地扫完告示后,我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我揭下了告示。
22.
太子和三皇子之争逐渐白热化。
三皇子母家势大,到底不如太子既嫡又长来得名正言顺,可太子婚后多年无子也惹人诟病,两方势力相持不下,朝中大部分中立派都保持着沉默,静静等待转机。
很快这个转机就出现了。
太子妃临盆了。
天刚擦黑,一个面生的嬷嬷敲响了我院子的门。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暗青色绸缎褙子,头发干脆利落的在脑后挽成个圆髻,一看就是主子身边得力的。
一见到我,她就跪下了:「岑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主子!」
她说她是太子妃的贴身嬷嬷,太子妃发动后生了两天没生下来,难产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情急下有人提起我曾给人剖腹取子,最后母子平安,所以来求我救命。
我面露难色。
现代时我虽然是外科主刀医生,但也曾在妇产科轮转实习过,所以在苍南遇到一士兵的媳妇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了,情况紧急之下我只得冒险给她做了剖腹产。
在没有麻醉药,没有抗生素消炎药,甚至不能保证无菌环境的古代,最后母子平安实属侥幸,也得益于产妇一直劳作,身体底子好,才抗了过来。
对十指不沾阳水,出行起卧都有十来个人伺候的太子妃来说,没有止疼药,生剖的疼痛估计都挨不过去,更别提术后恢复了。
根本没有把握的手术,还是关系重大,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看着,我实在不想也不敢蹚这趟浑水。
嬷嬷看出了我的犹豫,「砰砰」如捣蒜般给我磕头:「岑大夫,我们知道剖腹取子风险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记住您的恩德,不会怪罪您的。」
「我们小姐虽然是太子妃,但也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啊,我一手给她带大,看着她从糯米小团子长成了大姑娘,如今听她疼的一声声的喊嬷嬷,喊娘,我这心都要碎了,我舍不得啊!」
「太医院院判都说没办法了,只有找您才有一丝生机,奴婢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您了,奴婢给您立长生牌坊,日日给菩萨磕头上香保佑您一世平安顺遂。」
嬷嬷泣不成声,没两下额头就青紫一片。
我心一软,拉起了她:「走吧,去看看再说。」
结果我刚出门,就被吴毅升拦住了。
「不能去!」
吴毅升拦在门前:「本就是使的肮脏手段才怀上的,如今生不下来也是正常的,扯了个幌子找你做替死鬼呢!」
「放肆!」
嬷嬷厉声呵斥道:「太子妃怀的是太子的嫡长子,天子血脉,岂容你这等小人信口雌黄!还不赶紧滚一边去!」
吴毅升扯了扯嘴角,身后走出一排劲装打扮的护卫。
嬷嬷倒也不惧,一挥手,黑暗中响起整齐一致的步伐声,数十个身着重甲的士兵举着锃亮的长矛围了过来。
两相对峙,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被十几柄泛着冷光的长矛指着,吴毅升慌了,急急地转向我低声哄道:「佩娘,你不是一直想嫁我为妻吗?我答应你,只要你今晚留下,明天我就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总有男人会觉得婚姻是对女人最大的恩赐呢?
嬷嬷扶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了气急败坏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吴毅升。
23.
太子府里灯火通明,却无人敢发出一丝喧嚣,每个人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恐慌和焦躁。
太子正等在太子妃院里,深秋的露水在他头发上凝结成霜,似乎连同愁绪一起冻在了他脸上。
见我进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看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孤曾多次听薛戈提过他未婚妻,说她聪慧敏捷,医术更是举世无双,如今孤就将妻儿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我摇摇头:「紧急情况下剖腹取子可能保住胎儿的性命,但一定保不了大人的命。」
我的话犹如大锤粉碎了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太子的手猛然收紧,攥着的手串断裂,珠子纷纷掉落,散落一地。
静默了一瞬,太子才开口:「既然岑大夫之前做过剖腹取子,敢问有几分把握母子平安?」
「一分都无。」
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更何况在古代难产,能不能救回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身为医者,必须如实相告。
太子身体一震,眼中浮现痛苦的绝望,踉跄了两步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站稳脚跟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几个深呼吸后,他缓缓睁开眼问我:「如果舍小,能保大吗?」
「太子!」
场上众人大骇!
太子妃肚里的孩子可是关系到江山的传承啊!
「孤与宁仪少年相守,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这些年她陪着孤吃了不少苦,孤不能负她。」
「孤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是禀告过祖宗的太子,孤的江山自当由孤自己去争,而不是拿身边人的命去换。」
太子挥手止住了众人的惊呼,又转身朝我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无论无何,请岑大夫以大人性命为重!」
这个时候,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薛戈不肯站三皇子了。
我侧身避过太子的行礼,带着嬷嬷匆匆入了产房。
房间里,年轻的太子妃挺着高耸的肚子闭眼躺在床上,面白如纸,披散的头发已经被汗浸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两个焦躁不安的稳婆垂着血淋淋的双手站在床边,一筹莫展。
掀开被子一看,大片大片的血渍晕染在褥子上,看的人心慌。
我将手放在太子妃肚子上仔细摸了摸,越摸越心凉。
太子妃怀的是双胎,还都是枕横位,根本没有自然分娩的可能。
察觉到有人在摸她肚子,太子妃费力地稍稍掀开了眼皮,虚弱地冲我轻笑了下:「剖吧,保孩子。」
嬷嬷绷不住了,痛哭出声:「小姐你别乱想,有岑大夫在,你肯定能平安生下小主子的。」
太子妃摇摇头,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的褪去:「我不行了,让孩子活下去吧,给太子留个念想。」
「嬷嬷,孩子出来后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你要替我好好看着他,给他唱我小时候你给我唱的摇篮曲呀。」
太子妃的声音越来越低,,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人最怕的是失去求生的欲望。
我捉住太子妃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怕,我会让你看到孩子长大的。」
太子妃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我,眼中泛起泪花,我冲她点点头,坚定地说:「孩子不能没有娘,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