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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家女儿花芳菲红霞结局+番外

水不留痕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芳菲父母关系很不好。蒲佑诚赚的钱,先前都是给艾娇的。艾娇头脑简单,她一拿到钱,到处张扬,很多人来借,借了她钱的人,从来没有还的。艾娇还会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芳菲家的房子是假两层,二楼阁楼有两间房,一间房里旧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碗和盘,柜里装不下,地上也堆满了。芳菲曾在艾娇脾气稳定的时候,问过她:“妈,你买这么多碗干什么?我们家几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些碗?”艾娇得意地说:“我的碗多,板凳多,别人家做红白喜事的时候来我这里借,我有面子撒。”艾娇没有钱的观念,蒲佑诚给她多少,她用多少,经常钱到她手,不到几天就没了。那个时候的农村,几十百多块钱真的是很多钱的,哪里能这样花。蒲佑诚收了艾娇的财政大权,从此蒲家四房家无宁日。蒲佑诚和艾娇分居,在诊...

主角:芳菲红霞   更新:2025-01-08 16: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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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芳菲红霞的其他类型小说《蒲家女儿花芳菲红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水不留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芳菲父母关系很不好。蒲佑诚赚的钱,先前都是给艾娇的。艾娇头脑简单,她一拿到钱,到处张扬,很多人来借,借了她钱的人,从来没有还的。艾娇还会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芳菲家的房子是假两层,二楼阁楼有两间房,一间房里旧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碗和盘,柜里装不下,地上也堆满了。芳菲曾在艾娇脾气稳定的时候,问过她:“妈,你买这么多碗干什么?我们家几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些碗?”艾娇得意地说:“我的碗多,板凳多,别人家做红白喜事的时候来我这里借,我有面子撒。”艾娇没有钱的观念,蒲佑诚给她多少,她用多少,经常钱到她手,不到几天就没了。那个时候的农村,几十百多块钱真的是很多钱的,哪里能这样花。蒲佑诚收了艾娇的财政大权,从此蒲家四房家无宁日。蒲佑诚和艾娇分居,在诊...

《蒲家女儿花芳菲红霞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芳菲父母关系很不好。

蒲佑诚赚的钱,先前都是给艾娇的。

艾娇头脑简单,她一拿到钱,到处张扬,很多人来借,借了她钱的人,从来没有还的。

艾娇还会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芳菲家的房子是假两层,二楼阁楼有两间房,一间房里旧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碗和盘,柜里装不下,地上也堆满了。

芳菲曾在艾娇脾气稳定的时候,问过她:“妈,你买这么多碗干什么?我们家几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些碗?”

艾娇得意地说:“我的碗多,板凳多,别人家做红白喜事的时候来我这里借,我有面子撒。”

艾娇没有钱的观念,蒲佑诚给她多少,她用多少,经常钱到她手,不到几天就没了。

那个时候的农村,几十百多块钱真的是很多钱的,哪里能这样花。

蒲佑诚收了艾娇的财政大权,从此蒲家四房家无宁日。

蒲佑诚和艾娇分居,在诊所搭了间房住了下来。

除夕,蒲佑诚给了艾娇两百块钱,艾娇嫌少,将家里房顶都差点给掀了。

那年的最后一顿饭,芳菲家里没有吃上。

每年都一样,芳菲从记事起,她家就没有过一个好年,每到大年三十,不作妖那就不叫艾娇。

芳菲暗暗发誓:我若有家,过年绝不要吵架。

过年,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将,每家每户都在开台,艾娇大字不识一个,因为有钱,总被人拉着去玩。

艾娇就是一个送钱的,不管谁都会给她留个位置,输了,回家就摔锅砸灶,变着花样和蒲佑诚要钱。

有次艾娇招人在家里打牌,芳菲看到三伯母偷牌,芳菲当场掀了牌桌,指出三伯母的错,并不许别人在她家打牌。

所有人都在骂芳菲,艾娇想动手揍芳菲。

那天芳菲疯了,谁打她,谁骂她,她就抽起凳子砸谁,按都按不住,将她家三伯母的头差点开了瓢。

知道芳菲的狠戾后,没有人再敢在芳菲家打牌,艾娇再也不敢打这个姑娘了。

不打,并不等于放过芳菲,艾娇她从不积口德,改成骂,她一骂芳菲,那些三姑六婆就来看笑话。

艾娇骂自家姑娘的话越骂越脏。

蒲佑诚也没有办法,他也是个被骂被打的苦主。

村子里那些人,真的很恶心,蒲佑诚会赚钱,那些人只要看芳菲家里消停两天,就有人在边上挑拨离间,别人一撩,艾娇就燃,回家骂夫打女。不仅如此,别人说一句,谁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她不经考虑,就跑到人家里找别人去骂。

艾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芳菲是笑话的女儿。

蒲佑诚对芳菲说:“好好读书,离开这里,还有两三年,熬过了,你就自由了。”

芳菲才知道,有时候,日子不是过的,是用来熬的。

寒假真难过啊!

难过的事还在后头。

正月初七,芳菲家里来了一批不速之客。高中没有怎么说话,坐她前面的男生王良华,召了班上几个男女同学到芳菲家里玩。

艾娇见有人来,当场翻脸,将芳菲的同学赶出了家门。

那晚芳菲哭了许久,她第一次知道人活着还是得要些颜面的。她为自己年后不能在同学面前抬头做人而伤心。

艾娇打牌去了。

君霞偷偷摸了上阁楼来:“姐姐,不哭,我有瓜子,还有花生。”

过年的瓜子花生,都是待客的,孩子们吃也是有限制的。

君霞的是瓜子花生是偷的,她看到芳菲姐姐哭,她舍不得姐姐伤心,偷了瓜子花生来哄芳菲开心。

晚上,书琴来找芳菲,送了一条绿色塑料项链给她:“芳菲,我妈买的,买了两条,你一条,我一条。”

生活很难,有时候也会有一点甜。

初八那天,芳菲和书琴在墙跟晒太阳,君霞搬了个小凳子靠着芳菲坐着,她们没有目的的聊着天,天一句地一句的,不外乎你家的猫,他家的狗,谁家的孩子会打酱油……

温暖的阳光,偷来的闲暇,相亲的姐妹,美得像幅油画。

红霞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君霞说:“我妈年前带我上街办年货,在路上碰到姐姐的婆婆,她婆婆说话可难听了,说红霞好吃懒做,生懒好吃。各种嫌弃,那些话听不得,还有很多脏话,我妈在路上和那女人干了一架。”

书琴说:“女人,不管你多大,红霞十四,只要你嫁了人,外人就不会拿你当姑娘、当小孩子,你是给人家做媳妇的,别人是把你当大人的,那些心不好的婆婆、难处的妯娌,不磋磨死你才怪。红霞苦日子在后头呢,你们两个,不要那么早嫁人,听到没有?”

芳菲和君霞连连点头。

开学前两天,芳菲正趴在阁楼的窗户朝外看,看到二伯母家的荣华姐正笑对她招手。

荣华大芳菲五岁,今年二十一,十六岁就出来干活,和芳菲交集并不多,今天她找芳菲,芳菲也觉得奇怪。

和芳菲玩的姐妹不多,荣华叫她,芳菲还是很开心的。

荣华拿花生给芳菲吃,搬了两张椅子,在她家阳台上坐着玩,说着不咸不淡的话,主要是荣华在问芳菲,问她什么时候开学,成绩好不好。

荣华犹豫了许久,从房间拿出一叠照片给芳菲看。

芳菲一张一张地看,那些照片都是荣华的单身照,好像是一个风景区,衣服不一样,照片将荣华照得很好看。

荣华没有艳红美,但是这些照片把荣华照得很漂亮。

芳菲忍不住夸赞:“荣华姐姐,你真好看。”

荣华有些涩羞,她的脸红了。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芳菲回家,听说荣华跟别人跑了。

带走荣华的那个男人有老婆,有两个女儿,还开了一家小制线厂。

年前男人卖了线厂,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芳菲听到这个消息,呆了许久,她永远记得,她的堂姐荣华,在那个冬日的中午,低眉红脸的样子。

荣华应该是做了许久的决定,她心下也忐忑,有些话,不能明说,又压不住,就想找个人说说,所以她找来了平常很少交流的芳菲。

那些照片,应该是那个男人带她出去的时候,帮她照的吧?

九十年代,敢私奔的女子,都是叛逆者。

荣华不知道,照片里的她,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以后岁月,她为她今天的选择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芳菲从包里找钱,她手上没有五十,家棋眼明手快,将芳菲手上那张一百抽了去,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芳菲还没有嫁人,就已经没有家了,家棋都能拿捏芳菲,知道芳菲舍不得爸爸。她爸在,芳菲肯定会回来,想进门,必须得拿钱。

不管是不是艾娇教的,这就是芳菲以后要面临的状况,没钱就不能回蒲家村。

芳菲五百来块钱的工资,加上邓岩给的两千,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今年过年一把光了。

没有了邓岩支持,凭着芳菲这点工资,明年过年,她连蒲家这门槛都进不了。

芳菲很泄气。

紫容家里五姐弟,家里很多人,她很忙,芳菲还是赖在她家里住了一晚才回。

看着紫容家里热闹的氛围,宁可在紫容家里当个外人,她也不想回蒲家村,不想回那个让她进门就觉得冷的家。

今年老板家有喜,订在初十上班。

初七,芳菲坐在自家台阶上,看着前面不远,在阳光里打牌的那几桌人。

刚刚芳菲往那里站了一会。

如今的红霞已不像以前遮遮掩掩的模样,她穿着粉色袄子,手指夹着烟,看到芳菲,姿态做作地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不屑地对着芳菲说:“芳菲,你考取大学,还是这样寒酸,一身这么老气,黑不溜秋的衣服,连一件首饰都没有。芳菲,你说你读个破大学有什么用哦,还不如妹妹我吃香喝辣,见得世面多。”

堂姐艳红笑:“大学生现在大把抓,工资又不高,我一天牌局上过的钱都够大学生一个月赚的。”

艳红的儿子有四五岁了。

艳红婆家离娘家近,她有一大部时光都呆在娘家,有事去上上班,没事就在这里开台,这蒲家村,随便一叫就是好几桌麻将牌,男女老少齐上阵。

艾娇以前召人在家里打牌,被芳菲掀台后,指着芳菲骂:“这村里姑娘媳妇没一个不打牌的,你别给我凶,哪天,你坐上了这桌子,一样下不来。”

芳菲和那些人不是一路人,她发过誓,绝不上赌桌。

芳菲这个异类,在蒲家人眼里,她是一个比鲁爱珍还要异类的异类。

蒲家村还是有些变化的。

三房二儿子蒲家武不学无术,天天在镇上街头当混混,在棉纺厂里哄到一个姑娘美秀,美秀挺着个大肚子,不敢回娘家,就在蒲家村过年。

腊梅不花钱拣了个便宜媳妇,笑逐颜开。

家文媳妇菊香去年生了一个女儿,腊梅百般嫌弃。菊香出了月子,和腊梅大吵一架,差点将蒲家三房一把火给点了。

菊香将女儿取名蒲帝,她恨恨地对腊梅说:“我的姑娘,不当成皇帝,也能威震一方,不必压住别人,就压住你们姓蒲的,你不是嫌弃她吗,我就让你们每个人都叫她蒲帝。”

腊梅觉得这名字不好听,试着叫孙女帝帝、小帝,菊香不许,腊梅叫一次,菊香骂一次。

女儿小了,菊香知道孩子听不懂,故意对摇篮中的女儿说:“你是蒲帝,不管是谁,叫你蒲帝你才能应,他们不喜欢你,妈妈喜欢。”

菊香强势,蒲学文多次想挣扎逃脱,但他赚的钱,大部分捏在菊香手上。

菊香人勤快,心有成算,两个人在外面,菊香对蒲学文还是很好的,也还和谐。

只要回到蒲家村,被腊梅一宠一哄,蒲学文就觉得菊香不好了。


书琴有个很本事的妈。

小镇上有个军工厂,主要生产军用服装用的线材,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私营经济放开,小镇上到处都是小作坊。

村子离镇上近,书琴妈妈鲁爱珍的哥哥也开了一个小型纱厂,大量的纱用纸箱装运过来。

鲁爱珍看到有人用板车收纸皮去卖钱,顿时有了主意,她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小厂房去联系,让人帮她留纸皮,她来上门收。

鲁爱珍在厂子集中的地方租了一间仓库,每天下午蒲书琴的爸爸用板车去收废纸皮,鲁爱珍就在仓库整理,收满一大车的量,就请一个车,拉到六十里外省城郊区的大型的废品收购站去卖,差价很是可观。

鲁爱珍是那么的努力。夏夜,所有人都在乘凉,半夜她才回家,随车到镇上,她再骑自行车回来。

这么辛苦,这么累,鲁爱珍从来没喊过累,田里的活一点没有落下,家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把女儿书琴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她读书,教她做人,从不和其他人八卦,她性格温和,面相和谐。

书琴从小就比芳菲成熟,她很有主见。

芳菲很羡慕书琴,她有很多好看的衣服,有性格温柔的妈。她被赶出家门,不许归家的时候,总会躲在书琴家墙角,听到书琴屋里的笑声,会蹲在地上哭上许久,才会收了眼泪去求收留。

五叔蒲宏声,有三个孩子,书琴最大,还有两个儿子,家珠,家画。他们家的三个孩子是村里最干净清爽的。

芳菲和书琴分手后,回到家,她妈艾娇已经睡了。

芳菲将做十姊妹发的手帕和一盒百雀羚的擦脸霜轻轻放到她妈房间桌子上。

芳菲家在蒲家排行第四,她爸叫蒲佑诚,是这四邻八乡的赤脚医生,弟弟蒲家棋比芳菲小四岁,小学没读完,现在在家玩。

家棋和外面那些人的玩不一样,他喜欢抓鱼、抓青蛙。白天睡觉,晚上不归家,家里成天有吃不完的鱼和虾。

蒲佑诚对女儿芳菲,从小就宠,后来看儿子不中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将芳菲宠得傲娇得不得了。

九十年代的农村,其实大家的环境都不好。

村子里,芳菲家算是首富,再就是书琴家里。

书琴和芳菲从小就走得近。

书琴她经常对芳菲说:“芳菲,我真羡慕你有个好爸爸。”

芳菲却说:“我也羡慕你有个好妈妈,羡慕你有漂亮衣服穿,羡慕你家总是干干净净的,我家里,我刚做干净,一会就又脏了,我都不和道怎么办。”

芳菲从小嘴刁,吃肉不吃肥肉,一点肥肉腥都不能沾。

隔几天,芳菲的爸爸会每天上街买菜,这是村子里其他家没有的状况,不知多少人眼红。

隔几天,蒲佑诚就会买些全是瘦肉,没一点肥筋的肉回来。

家里从小就是芳菲做饭,芳菲总有肉吃。

芳菲只是说喜欢吃卤千张,从那以后,芳菲家里每天都会有千张,直到吃到芳菲求饶。

芳菲无意喝过别人给过的一点香槟酒,晚上对她爸说:“爸爸,那香槟酒可好喝了。”

蒲佑诚隔天就给她买一支回来。从那以后,只要芳菲想要,他就给钱让她自己去买。

芳菲赤着脚,跑过田梗,从小卖部抱回一瓶碧绿修长瓶子装的香槟酒,在家门前槐花树下,摆一张竹床,一碟豌豆,一盘青菜,三个大瓷碗,爸爸对酒精过敏,只喝一口,弟弟倒一点,其他都是芳菲的。

芳菲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每天下午四点放学,她从学校往家里走,爸爸从他的诊所往学校走,走到半路碰到,父女俩踏着夕阳,一起再往回走。

落日,夕阳,一高,一矮,一起走了三年。

外人看了,无不羡慕芳菲。

此处四邻八乡,芳菲很多人都不认识,可是有好多人都认识芳菲,见到芳菲和他爸在一起,就有人喊:“蒲医生,接到你家小公主了?”

芳菲的爸爸总是一脸和蔼在在边上笑:“是啊。”

九十年代,孩子都是草生草长,重男轻女严重,蒲佑诚对芳菲的宠爱,让不知多少人笑话他。

芳菲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附近人口中“蒲医生家的小公主。”

芳菲在爸爸宠爱下长大,家里的母亲艾娇却是缺席的。

艾娇看不惯蒲佑诚对女儿的这样的宠。对芳菲从没好脸色。

蒲佑诚大部分时间住在诊所,家里住着妈妈弟弟和芳菲。

只要蒲佑诚不在,芳菲妈妈就会打她,不是吓,是真的打,往死里打的那种,不仅对她,对她弟也是一样。

任何不舒服,都是芳菲妈打她的借口。

比如鸡没进笼,衣服没洗干净,碗没洗,菜咸了,鸡屎没来得及扫,打碎了一个碗,说错了一句话,或者不说话……都会被打。

芳菲妈总是趁芳菲爸不在家的时候打她,芳菲经常被罚跪在墙角,她妈用脚踢她,用鞋扇她,打了她还不许她哭,芳菲被打麻木了,打到后来,她身上都没有痛感。

如果芳菲告诉了她爸,第二天迎接她的是更严厉的打击。

芳菲不能出去玩,她没有童年,村里的孩子们在打谷场叫啊,跳啊,追啊,芳菲从小就只能在远处看着,跳皮筋都没人叫她。她一过去,别人就赶她走:“芳菲,你走远点,免得你妈一会又鬼哭狼嚎样的叫,我们都不得安生。”

芳菲爸爸不在家的日子,芳菲除了做农活,就只乖巧的躲在房间日日与书为伴。

那一年,蒲佑诚牵着芳菲去别人家里看电视,电视里演的包公,芳菲看不懂。

夏夜,清风,蝉鸣,月光如洗,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蒲佑诚牵着小女儿的手,给芳菲讲刚刚看过的电视剧情,他费力地给女儿讲解什么是王爷,什么是侯爷,两者有什么区别。

讲了许久,芳菲瞪着一对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蒲佑诚伸手将小女儿抱在怀里,对她说:“芳菲,爸爸努力赚钱,争取明年给你买台电视。”

那年过年前,芳菲家里有了村子里的第一台电视。

射雕英雄传正在上映,芳菲家里一到晚上就坐满了人,家里连脚都没有地方落,小小的芳菲就是那个负责调台调天线的。

芳菲的生活,冰火两重天,父亲是火,母亲是冰。

芳菲觉得她有人格分裂,她不敢告诉爸爸妈妈打她,爸爸忙时,来不及回家吃饭,芳菲给爸爸送饭,送饭去诊所的前半段路她一直在哭,后半段路怕爸爸问了会担心,回来和妈妈吵架,又挤出笑脸装着笑。

从诊所回来时,前半段流泪,后半段路开始收敛情绪,让自己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多说话。


书琴瞪着芳菲:“蒲芳菲,你从小是我们蒲家村所有孩子羡慕的对象,大家为什么不和你玩,不是因为你读书好,是因为你有个好爸爸。不仅是孩子,大人也嫉妒你,我听到姑妈巧玉和罗汉芝在后面骂你,说你摆着一副臭脸,目中无人,你爸买给你吃的肉,你放坏了,扔到茅厕,被巧玉姑妈看到了,她们骂你会遭天打雷劈的。蒲芳菲,你要天上的星星,你爸爸都会上天摘给你,你是你爸当花养大的姑娘,你说你身上怎么会没有光?”

芳菲嘿嘿地笑:“我怎么觉得小时候我是世界上最惨的女孩子,除了你和君霞,所有人都不和我玩。”

书琴笑:“为什么要跟你玩,我也不想跟你玩。听说我去考幼师,你爸马上去找人,给你报了名,还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老师,给你培训,你五音不全,不会唱,不会跳,仍然有机会参加复试,你考试的时候,我看到你爸,垫着砖块,趴在窗上,看你考,我眼泪都出来了。蒲芳菲,如果你在唱跳方面有一点点天赋,那今天我就可能不能你平起平坐了。”

芳菲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才说:“我妈经常打我。”

书琴笑:“芳菲,你爸把你宠得不识人间烟火,你妈打你,你恨你妈,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妈不会管家,从小你爸就教你管钱,你们家从你手上过手的钱,比你妈多,不止你妈认为,我们也认为,你比你妈有钱。”

书琴继续说:“我们几岁的时候,你爸就拿钱给你让你上街去买菜。十一二岁,会骑单车开始,你就可以拿着大票子去医院公司给你爸进货,我听见你爸笑着骂你,说你帮他进货贪了他的钱,你明明做错了事,你爸那笑,我一辈子都记得,那般纵容和宠溺。我妈再怎么宠我,知道我贪她的钱,她也会打我。你没有零花钱,从你爸钱柜子里偷,被你爸捉住,你爸只会摸着你的头说,不要拿多了,你拿多了,我就看到了,每天不能超过两块钱。”

芳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书琴笑:“蒲芳菲,你知不知道,你很会撒娇,越大越会,没人宠的孩子,吃尽百般苦的孩子,你让她灿烂笑一个给我看看,有时候她们笑起来都是哭的模样。”

芳菲那时,哪里懂这些,她的大学生活很快乐,很开心,邓岩很会照顾人,比她爸爸还宠她纵她。

热恋中的女人,是最漂亮的最开心的。

同样的年龄,芳菲在享受自己人生,不想早婚的书琴却已为人妻,背上扛起了千金重担。

家画还在家里,书琴回蒲家村勤了一些。有天饭桌上,书琴无意说起她放了一些钱在她大舅舅那里,给别人放贷,她两千块钱,一月可以收一百多利息,还把那放两千块钱的单子和每月结利息的单子给蒲宏声看了。

说者似是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镇上微小企业发达,三角债严重,需要资金周转,银行贷款很难,衍生出了民间放贷这个行业。

蒲宏声经常听说谁谁赚了多少,他一直没有门路。

二千块一个月收一百来块利息,两万一个月收一千多,大学毕业生只拿五百来块的年代,这可是暴利啊。

过了两天,蒲宏声就带着礼品上了前丈母娘家的门,找上他的大舅子说想拿点钱给别人放贷。


这两年,蒲光平的大姐姐、大姐夫退了休,自家儿子、女儿婚嫁都要钱,给蒲光平的就少了。其他兄姐也一样,各自都有孩子,都长大成年,用钱的地方多。

蒲光平从兄弟姐们身上捞到的钱不足前些年的一半,腊梅手上紧了许多,学武带回来的美秀过完年就要生了,大把要花钱的地方,腊梅手上无钱,缸里没粮。

习惯了不劳而获向别人索取的人,少了外面钱财来源,腊梅将眼睛盯在了菊香身上。

今年蒲学文和腊梅加班赶货,过年腊月二十九才回,刚过完年,夫妻俩就去菊香娘家住了几天,今天刚进门。

腊梅先在厨房探蒲家文的口气:“家文,你和菊香今天赚了多少钱?”

家文喜欢吹牛,说赚得多,脸上有光,张口就来:“累啊,加班加点,我们两人加起来一月有三千多块,除了吃用,一年攒了两万多。”

腊梅眼里放光:“钱呢?”

蒲家文说:“在菊香那?”

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腊梅就开始向菊香要钱:“你女儿我在带,一个月吃穿用怎么都得三百块,我们帮你们带蒲帝,什么农活都干不了,人工要七百,一个月你给我一千块,一年一万二。”

菊香可不是好惹的:“你想钱想疯了吧,农村哪个婆婆不带孙,带孙还要一千一个月,也不对着镜子照一样,看看镜子里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我开口要钱?真是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一千一个月,亏你说得出口,真是癞蛤蟆打哈欠,这大的口气。”

那腊梅也不是好惹的,跳起脚骂:“你看你,五短三粗,又胖又黑,不是我家要你,你就该在家一辈子做老姑婆,没人要,给你带娃,不给钱,不记好,还倒反天罡骂婆婆,要你点钱怎么啦,现在还没分家,你那钱,本应该全部都是我的。”

没钱,过年紧巴巴的,腊梅还想捞点钱给学武生孩子用,今天菊香这钱她一定得要到。

腊梅坐在地上,拍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闹着,逼菊香拿钱出来。

好多人去看,芳菲没有去,蒲家村女人的这些伎俩,芳菲清楚得很,她妈艾娇以前经常用在她身上,有钱就是我的儿,我的乖,没钱转身就是你的仇人,骂的时候从不留口德,根本没有亲情可以讲。

蒲家村,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

谁的声音大,谁会撒泼,谁就会赢。

就算你是有理的一方,你将你的道理讲了出来,随便一个人一句话:“他们年纪大了,你们年轻,吃点亏,让着一点又怎样?你过得好,帮助弟弟妹妹天经地义。哪家不是拖一个带一个,你过得好,帮帮父母兄弟是应该的。”

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加班加点累死累活赚那一点加班费时有多累,没有人知道你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是怎么节省每一块钱的。

你的努力,最后却要拿出来分给别人。还美其名曰:长子如父,就该顶起半边天。

这些劝架的人说别人容易,到自己身上时,又是一副嘴脸。

菊香抱着蒲帝往外跑,她不吃这一套。她恶狠狠地对蒲学文说:“你个孬种,没一点本事,你自己去踩过缝纫机的,我们加班加点没日没夜能赚多少钱,你不晓得?你爸妈,不到五十,田不种地不耙,坐吃山空,一天伸手和别人要。你弟弟,比你小几岁,现在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他有手有脚,不去做事,不出去赚钱,凭什么生孩子要我出钱?我凭什么要养你们一家子?今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把蒲帝带回我娘家去,我自己带,自己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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