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北瞳孔一怔,踉跄的退了一步,要不是扶着墙,整个人都会跌倒在地。
对于那件事,孟鹤舟其实也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喝了一杯酒,整个人就有些迷糊。
为了不再宴会上丢人,他就去了房间休息。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酒量太差,才会酒后乱性。
可自己怎么到了姜苏南房间,这点他却一直想不通。
直到此刻,孟鹤舟才恍然大悟。
当时他就是被孟津北领到房间去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原来他回家后,一切的苦难都是孟津北造成的。
孟鹤舟有些颤抖的问出,“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因为孟津北想要孟家的家产,只有彻底让爸妈厌弃你,让我讨厌你,才能达到他的要求。”
孟鹤舟怎么都没想到,被父母疼爱了十几年的孟津北,居然还会害怕他的出现威胁到他。
孟鹤舟自嘲,他是真的可悲。
就这么一个小手段,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让他认清了爸妈不爱他的事实。
并此后几年活在所有人的厌弃,冷嘲热讽中。
孟鹤舟深呼一口气,“所以呢?你现在知道了一切了,又能做什么呢?”
“你现在知道他是被陷害的又能怎么样呢?”
“你能收回这些年对他的伤害吗?”
“你能体会到他痛苦的挣扎吗?”
“对不起!”
姜苏南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孟津北依旧是父母的掌中宝,孟鹤舟的死没给你们任何人带去影响。”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了,自然就散了。”
姜苏南能感受出来,孟鹤舟这话,是在抱怨又是在发泄。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孟鹤舟,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随时随地就会破碎。
她想说,她能感受到孟鹤舟的痛苦。
她想说,这一次她会站在孟鹤舟身旁。
可话到嘴边,她只能拼命摇头,略带单薄的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爸妈,也很难受,他们早就后悔了。”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你道歉…”
“然后呢?”孟鹤舟将牙齿咬的滋滋作响,强硬的打断了姜苏南。
满腔的委屈,此刻像压抑的火山,喷涌而发,孟鹤舟几乎是捶胸大喊着。
“那我这些年受的苦算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将我当成罪人,我每天活的谨小慎微,生怕做出一点让你们厌烦的事。”
“曾经我以为一望无际的大山是地狱,一棍一棍的毒打是地狱,后来我才知道,你们的漠视,你们的冷暴力,才是真的地狱。”
“而我硬生生在这地狱里熬了三年,你觉得你们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抵过我受的所有苦吗?”
至少他不能。
要是他都原谅了这些肆意伤害自己的人。
那他以后将永无宁日。
说完这些,孟鹤舟也无暇在关注姜苏南说什么了。
看着痛哭不已的姜苏南,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所以啊,你千万不要再来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转身却撞见了,躲在一旁的孟父孟母。
孟鹤舟什么都没说,抬脚就准备离开。
孟母叫住他:“鹤舟,你不要妈妈了吗?”
孟鹤舟有些难过,他需要再一次撕开自己结痂的伤口。
“是你们从一开始就不要我了。”
可孟母却不理解,她始终觉得自己事出有因。
她永远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
“那我能怎么办,你失踪后,要不是津北,你现在恐怕只能看到我的墓碑。”
“我承认你刚回来,我们一时间没转换过来,可后来你要不做那种事,我们又怎么会…”
孟鹤舟清楚,他们口中那件事是什么。
可听了姜苏南的话,知道自己是被孟津北陷害的,他再也不想背黑锅了。
“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孟津北!”
孟父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津北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情。”
“所以,你们就认定,我这个丢了十几年,被人贩子折磨了十几年的亲儿子,品行不端,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终于,孟鹤舟确定,自己对父母最后的那一丝希冀彻底烟消云散了。
孟母摇头,想要上前拉孟鹤舟,却被孟鹤舟躲过,“不是的,你爸不是这个意思。津北从小懂事,他什么都不缺,怎么可能陷害你。”
“况且他本来就和苏南有婚约,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孟鹤舟苦笑,这一家人,嘴上说着要挽回他,可张口闭口,还是偏心孟津北。
孟鹤舟看着姜苏南,只那么一眼,姜苏南就能感觉出他的悲怆。
“姜苏南,你看到了吗,你说我要怎么原谅啊!”
孟鹤舟吐出一口浊气,眼底是死一般的沉寂。
孟父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闪躲,嘴里不停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孟鹤舟看着他这位生理学上的父亲,他是个商人,孟津北这些手段他不是不懂,只是他无意识的偏心,轻松将一切掩盖。
知道孟父孟母的真实想法后。
孟鹤舟不想再和他们待在一起,转身离开。
孟父看着孟鹤舟,心底慌乱,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是害怕亲儿子的离开。
还是害怕,发现自己宠爱多年的养子,其实虚伪又自私。
他有些不死心的说,“可我们总归是你亲生父母。”
孟鹤舟回了头,他认真的看着孟父孟母。
一字一句的说,“早就不是了,你们忘了吗?”
“孟鹤舟已经死了,是你们亲手将他送上手术台的。”
“我现在叫陆淮,我有一群很爱很爱我的家人。”
姜苏南看着孟鹤舟的背影,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孟鹤舟说得对,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明白,孟鹤舟也不会原谅她了。
孟母看着孟鹤舟离开,还想纠缠,是姜苏南伸出手,拉住了孟母。
“妈,放他走吧。”
姜苏南不知道她是如何说出这些话的。
只觉得心脏钻心的疼,她最后的理智都快被焚烧殆尽了。
孟母看着孟鹤舟高兴的投入陆父陆母怀抱,她的不甘心战胜了愧疚。
她用力锤打姜苏南,一拳又一拳,直到脱力渐渐的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我们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他还不肯原谅我们,难道要把我们逼死才能赎罪吗?”
姜苏南知道,只要孟母一天认识不到自己的偏心,她就永远无法明白孟鹤舟的决绝。
姜苏南看着哭到晕厥的孟母,冷冷开口,“或许是吧,不过最该赎罪的人,不是我们。”
姜苏南看着舞台中央接受所有人祝福的孟鹤舟,有些恍惚。
他在笑,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发自肺腑的笑。
就那么一下,她就明白自己输得彻底。
她知道,那些误会、伤害,不会被时间磨平。
只会在往后的岁月中像一根鱼刺,扎在肉里,时不时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她曾经犯下弥天大错。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孟父孟母知道一切。
揭穿孟津北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