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循郑玉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哭包不追了,腹黑权臣悔断肠谢循郑玉晚》,由网络作家“春非我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又一个细雨蒙蒙日。郑玉晚奉谢兰清的命令,出门给谢循送伞。“姑娘,天色渐晚,世子应当已经下值了,咱们再耽搁,只怕会和世子在路上错过的。”郑玉晚在挑胭脂,丫鬟怜若的话,她只当没听见。自小她就是谢兰清的洋娃娃,时常被谢兰清装扮得好似天仙下凡。托了谢兰清的福,郑玉晚对胭脂和妆容格外感兴趣。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刚嫁给谢循那半年,宸都流行了哪些胭脂。若是这一世能利用好这优势,或许能赚不少钱。等赚得足够多,娘亲就能拿去和破系统解约,再也不用逼她喜欢谢循,也不用对傅吟雪做那些狠毒的事。“掌柜,能和您谈一笔生意吗?”闻言,方脸掌柜神色变得警惕起来,“不知姑娘要谈什么生意?”“我能在您的店铺卖胭脂吗?我会先交一定的银子给您,卖出去的胭脂也和您分账。”“金...
《小哭包不追了,腹黑权臣悔断肠谢循郑玉晚》精彩片段
又一个细雨蒙蒙日。
郑玉晚奉谢兰清的命令,出门给谢循送伞。
“姑娘,天色渐晚,世子应当已经下值了,咱们再耽搁,只怕会和世子在路上错过的。”
郑玉晚在挑胭脂,丫鬟怜若的话,她只当没听见。
自小她就是谢兰清的洋娃娃,时常被谢兰清装扮得好似天仙下凡。
托了谢兰清的福,郑玉晚对胭脂和妆容格外感兴趣。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刚嫁给谢循那半年,宸都流行了哪些胭脂。
若是这一世能利用好这优势,或许能赚不少钱。
等赚得足够多,娘亲就能拿去和破系统解约,再也不用逼她喜欢谢循,也不用对傅吟雪做那些狠毒的事。
“掌柜,能和您谈一笔生意吗?”
闻言,方脸掌柜神色变得警惕起来,“不知姑娘要谈什么生意?”
“我能在您的店铺卖胭脂吗?我会先交一定的银子给您,卖出去的胭脂也和您分账。”
“金枝玉颜”是宸都最有名的胭脂铺。
就连华阳大长公主的胭脂都只从这家店拿货。
郑玉晚看中的就是“金枝玉颜”的招牌。
巧了,方脸掌柜最怕的恰恰就是这种生意,“姑娘可千万别为难我,我开店不容易。”
谁知道你送来的胭脂里头会掺什么东西,万一贵客们用着出了事,我有几个脑袋砍?再说了,我这店蒸蒸日上,犯不着为你那点蝇头小利砸了招牌。
郑玉晚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好过分好没脑子,扭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胭脂铺。
闷头撞进一结实硬朗的胸怀。
“瞧什么瞧了半晌?”
清冽的嗓音自头顶泄下。
郑玉晚捂着鼻子缓缓抬眸,燕王萧淮之笑得和煦如春,好看的凤眸微弯,惬意温柔地望着她。
“燕王殿下恕罪,我走路没长脑子。”
郑玉晚被怜若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行礼。
萧淮之身后撑伞的侍卫没忍住扯了扯唇角。
你何止走路没长脑子,你就没长过脑子。
萧淮之却不甚在意,“前几日不是刚在紫藤园共奏了一曲吗?郑姑娘何必与我这么生分。”
说起来,郑玉晚也很惊讶萧淮之竟会选她。
她不出意外地在台上弹错了弦,但萧淮之并没有嫌弃她骂她,下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慰她。
连谢兰清都在心里夸:“真男主,人品就是有保障。”
“我瞧你在铺子里挑了很久,怎么空着手出来了?可是银子没带够?若是不嫌弃,我送郑姑娘一件可好?”
郑玉晚下意识直摆手,“不嫌弃,不敢嫌弃燕王殿下。”
萧淮之被逗得很开心。
侍卫汗颜: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嫌弃就好。”萧淮之接过侍卫手里的伞,打发侍卫进铺子买了两件胭脂。
怜若受宠若惊地从侍卫手里接过打包好的胭脂。
咱家姑娘……这是要飞上枝头了?
“既然收了我的礼物,可否请郑姑娘陪我去玉招楼内坐一会儿?”
怜若还没漾起的唇角登时耷拉了下去。
完蛋了,差点忘了燕王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招猫逗狗,打马狎妓,样样都有他。姑娘……惨了。
郑玉晚望着萧淮之那难以捉摸的眼神,“一定要去吗?”
侍卫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萧淮之依然很有耐心,“我希望郑姑娘去。若是不去,郑姑娘需要掂量清楚得罪我的代价。”
侍卫还是头一次听萧淮之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郑玉晚冷不丁一抖,她哪里敢得罪燕王,只得乖乖跟在萧淮之身边走进“金枝玉颜”对面的玉招楼。
雅间雕龙画凤的门缓缓被侍者拉开,入目即是一张偌大的黑底梧桐百鸟朝凤屏风。
屏风下,谢循端然坐在紫檀镶黑玉翘头案后。
碧玉冠,半披发,月白里衣,墨蓝洒雪纹广袖长袍,腰悬白玉。
门开的刹那,谢循沉沉紧阖的眼蓦然掀开,随之迸裂的雍容凌厉之气压迫得郑玉晚呼吸一滞。
“殿下。”
“表兄不必多礼。”
萧淮之已迈向酒案,郑玉晚还傻傻地杵在原地未动。
“郑姑娘?”萧淮之挑了挑眉,示意郑玉晚近身斟酒。
郑玉晚顶着沉重的脑袋挪向萧淮之。
根本不敢看谢循。
一想到谢循也是重生回来的,她就浑身不自在。
“表兄有话不妨直说,郑姑娘又不是外人。”萧淮之说着,直接抓着郑玉晚的腕子,抵着郑玉晚手里的酒杯,将酒酿一饮而尽。
怜若吓傻了,燕王也太不尊重她们家姑娘了。
郑玉晚却很麻木,只是垂着眸避着谢循的视线。
谢循:“事关吟雪,我不想出任何差错。”
听到傅吟雪的名字,萧淮之眼眸中的漫不经心泥鳅似的溜之大吉。
他挥了挥手,侍卫立刻将郑玉晚和怜若都请出了雅间。
郑玉晚抬脚就要走,侍卫却将她拦住了,“王爷没有发话,还请姑娘等王爷和世子议完事,再做去留。”
怜若有气不敢撒,只能生生忍着。
玉招楼大堂内人来人往,偶有人抬头看热闹。
郑玉晚?追定国公世子都追到这里来了?还真是毫无廉耻。
郑玉晚烦躁地捂紧了耳朵。
等了约莫半炷香,雅间的门终于拉开,萧淮之和谢循并肩走出。
瞥见郑玉晚,萧淮之眸中闪过一瞬讶色,显然没料到郑玉晚会傻等到现在。
于是补偿道:“天色已晚,郑姑娘一人回府不安全,我送郑姑娘。”
“不必,她回谢府。”谢循也是无奈,总不能真的劳烦萧淮之送郑玉晚。
“也对,是本王健忘了。”萧淮之离开时,经过郑玉晚的身侧故意顿了一瞬,倚在她耳边悄声道:“把握好机会。”
郑玉晚有苦难言。
萧淮之心是真好,也是真“多管闲事”。
谢循避之不及地走开一段,见郑玉晚杵着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跟上。”
郑玉晚脚下似坠了铅。
出府的时候,谢兰清特意没给她安排马车,打的就是让郑玉晚有借口蹭谢循马车的主意。
郑玉晚故意在“金枝玉颜”消磨时辰,盘算的也是此处离谢府近,她走回去不会太累。
鼓足勇气,快步追上了谢循,“表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买一盒胭脂。”
“诚意呢?”
郑玉晚脚步顿住,“什么诚意?”
谢循的眸泛着粼粼水光,恍似其身后映着暖阳的河面,“感谢我的诚意。”
郑玉晚眉尖微蹙,脑子里满是谢循吻她的画面。
心悦旁人,却可以吻她。
男人果然都博爱得很,不得不服。
“世子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四书各抄十遍,每隔六七日,寄至国公府一遍,我会查阅。”
郑玉晚愣了片刻,胡思乱想的羞愧沉落,深感莫名的恼怒漫上心头,“我凭什么要抄?”
“凭我请来了老夫人。”
谢循英挺俊昳的眉眼间遍布冷漠威压,郑玉晚强撑了两息,恹恹垂下眸,嘀咕:“我又没让你多管闲事。”
她不敢大声,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在得了便宜卖乖。
“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我不想抄书。”
谢循的语气不容置喙,“不能。”
郑玉晚咬得牙关咯吱响。
一日为“兄”,终身为父。“管”和“压”,好像真是永生永世的事情,不是凭她发几次小脾气就能摆脱的。
“抄就抄。”
郑玉晚离开后,谢循左侧屏风由侍卫抬至谢循身后,隔绝了蒋老夫人的视线,露出了在谢循左侧品茗的陆闻笙。
“我请你喝茶,你偏挑在这鸟不拉屎的背巷,合着就为‘多管闲事’?”
他一张嘴必是玩笑,谢循早已习惯,没理会。
陆闻笙步至谢循身侧,边摩挲下颌胡茬边打量他,一双聚光小眼写满探究。
“谢循,你不对劲。你让郑玉晚隔个六七日给你寄信,是不是怕她万一在郑家受欺负没处逃?”
“毕竟是我从中斡旋让她回到郑家,若是郑家不容她——”
再送她回沂水也不迟。
郑家不似谢家,他不易得知她的处境,唯有此笨方法。
谢循竟没有否认,陆闻笙瞪大眸子打断他:
“你这个人!你不是烦她吗?何苦对她的事上心至此?难怪人家能苦追你两年,合着你背地里偷偷吊着人家是吧?”
谢循一本正经发问:“何为‘吊着’?”
陆闻笙汗颜,“就是明明不喜欢,还做出些让人家误会你在乎她的事。”
谢循矢口否认,“那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是喜欢她还是没做让人家误会的事?”
谢循不再狡辩,陆闻笙也没再深想,语重心长地劝了谢循两句:
少在郑玉晚面前散发魅力,少管郑玉晚的事。
“省得她又像乌贼一样缠住你。”
***
十月初一,谢循第十次收到郑玉晚的信。
依旧只有罚抄,娟秀但敷衍的字迹。
没有求救,亦没有问候。
每月初,谢循都要去母亲府上用膳,多年来一直如此。
父母分府而居,他同父亲住在定国公府,母亲独住大长公主府。
父母之间,早就淡漠得只差一纸和离书。
“那余家女儿,你相处得如何?”
每次同桌用膳,母亲也必会揪住他弱冠后久不成亲不放。
往日,谢循都敷衍过去了。
但他也会累。
“不好。”
萧咏懿蹙眉沉声:“何为不好?”
气氛刹那凝结为冰,侍膳的婢女噤得甚至不敢呼吸。
谢循轻放玉著,淡淡道:“性情不合。”
萧咏懿忍着怒意平静道:“无妨,无非就是再为你尽快成婚一事广宴世家贵女。”
“母亲,儿子不急着成婚,此事也需机缘——”
萧咏懿怫然大怒:“机缘?何为机缘?谢循,你不要在我面前搪塞敷衍,你当我不知你一直在痴等傅吟雪?”
“我也不介意再警告你一遍,你和她绝无可能!”
谢循的心绪沉至谷底,嗓音暗哑道:“我不喜欢她,我也从未说过要娶她,更没有一直在等她。”
谢府慈恩堂。
谢从谏的夫人余氏哭得不能自已,“儿媳的长兄就嘉玥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千娇百宠,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让儿媳该如何向长兄交代?还请母亲定要为儿媳做主啊。”
谢兰清白眼翻上天,大声蛐蛐:“谁家女儿不是千娇百宠?就你余家女儿金贵。”
“幺儿!”谢母气得猛敲紫檀拐杖。
余氏哭得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谢兰清,我与你何怨何仇?你为何处处都要针对我!”
“先别哭了!整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谢母被折磨得脑仁疼,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出面为儿媳主持公道。
造孽。
谢从谏早就被谢兰清整怕了,干脆躲在余氏身边默不吭声,任凭谢母决断。
“幺儿,你又犯什么癫?嘉玥来谢府小住,是金贵客,你不说以礼相待,还把人家一个小辈打成这模样,你简直——唉!”谢母猛掐自己的人中。
不生气不生气,和这个孽种较真,短寿呦!
“娘,玉晚可是您唯一的外孙女,差点就被这个余嘉玥淹死在荷花池了!”
“余嘉玥还拿石头砸您亲亲外孙女,砸得额头手臂处处是青紫。这是玉晚的医案,您仔细瞧瞧。”
大丫鬟取了怜若手里的医案,跪奉给谢母瞧着。
谢母就知道必有隐情,“嘉玥,这要怎么解释?!”
余嘉玥刻毒地剜了谢兰清一眼,“谢祖母,这都是误会,郑玉晚是自己不小心跌进荷花池的,我和小荷发现之后,立马就让丫鬟下水救她了。
“至于那些青紫,也是郑玉晚掉下去的时候磕在太湖石上所致,与我无关。”
谢母陷入沉思,各执一词的事情,实在不好决断。
“小荷,你也在场,我的玉儿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还是在你们闹矛盾推搡的时候,被余嘉玥的丫鬟故意推下去的?”
听到谢兰清这么问,众人又把目光落在谢荷身上。
这孩子这会儿刚恢复血色,登时又被逼得小脸一阵煞白。
余嘉玥暗示道:“小荷,你别怕,姑父姑母都在,她不敢拿你如何。”
谢兰清“唰”一声将别在腰间的软剑抽出,“那可说不好。”
“幺儿!”谢母横了谢兰清一眼。
谢荷吓得要死,缩在余氏怀里啜泣,“玉晚表姐真是自己掉下去的。”
闻言,谢兰清三步并作两步,踏着母虎一般的气势冲到谢荷身前。
“你还敢撒谎!”
谢荷抱头痛哭,急切道:“可是玉晚表姐掉下去后,嘉玥表姐不仅拿石头砸玉晚表姐,还拦着不许我救,差点害死玉晚表姐,这是真的!”
老长一串话,谢荷火光电石间都喊了出来。
余嘉玥急得跳脚,“小荷,你不能因为害怕你姑母就顺着她的话诬蔑我!”
“我没有,”谢荷痛苦地抱着自己,“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们都能作证。”
她指着那些目睹了全程的丫鬟。
怜若跪地叩首道:“奴婢也可以作证,三姑娘说得一字不假。”
余氏和谢从谏不可置信地望向白玉无瑕的余嘉玥。
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姑娘,心怎能如此恶毒!
余嘉玥失望地瞪了谢荷一眼,梗着脖子,依然觉得郑玉晚该死。
谢兰清手里的软剑游蛇般袭向余嘉玥,余氏慌忙中起身挡在余嘉玥前面,“谢兰清!真相大白,玉晚已无事,念你护女心切,我也不再追究你打嘉玥的过错,但你若敢杀嘉玥,我势必不会放过你!”
“我是让她长记性,再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剥了她的皮!”
谢兰清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吓唬掺杂其中,只有野兽般言出必行的警告。
余嘉玥猛地心脏一缩,险些吓尿。
谢兰清森寒的眼神又落在余氏身上,“还有你!若再纵容余家人在我谢府里耀武扬威,胆敢伤我谢家人一根手指头,我杀光你余家人!”
余氏目瞪口呆,想在谢从谏那里寻到几分为她撑腰的底气。
谢从谏却丝滑地撇过头,死活不肯与余氏对视。
谢母失望道:“既然真相大白,那就散了吧。老二媳妇得空写封信回余家,嘉玥思念双亲,想尽早回府。”
这是下了逐客令。
余氏牙关咯吱响,“儿媳遵命。”
***
郑玉晚服了碗安神汤,睡醒已是傍晚。
怜若扶着郑玉晚起来,边给她按摩边将谢兰清今日的威武讲得绘声绘色。
郑玉晚也觉得解气,可却默默掉着小珍珠。
“姑娘,奴婢可是按疼你了?”
郑玉晚摇头,“我想再睡会儿。”
怜若于是扶着郑玉晚躺下,掖紧被子放下白玉珠帘,退了出去。
隔了片刻,珠帘后传出郑玉晚难忍的低泣声。
父亲病逝后,母亲选择带她回谢家。
自此以后,谢兰清逐渐成了局外人口诛笔伐的颠婆和泼妇。
先是撒泼打滚让祖母留下她们母女,再到挥刀动剑地抢院子抢月银。
及笄之前,郑玉晚是恨谢兰清的。
恨她不体面,恨自己是她私奔的产物。
可冷静下来想想,谢兰清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拼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爱和物质。
因为争,她们母女才没被余氏赶去偏僻破败的院子。
也是因为争,余氏每次找理由削减她们母女月银的谋算只能以失败告终。
别人的评头论足重要吗?
肯定没有安稳地住在雅致舒适的大院子里重要。
也没有每月都能领到二十两月银重要。
以前都是娘在护她,从今以后,她也要真正勇敢起来,哪怕不顾体面豁出所有,也要保护好娘。
决不让谢循将娘囚禁起来折磨的事情再发生。
***
“一塌糊涂。”
书房外两排夹道翠竹,清风徐徐,凤尾森森。
临廊几株芭蕉色如碧玉,映着漫天霞光。
谢廉垂首侧立于窗前,无论谢循怎么骂,他半点不服气之色都没有。
“你若觉得写文章累,我准你几日假,省得你糊弄我。”
谢廉紧忙挽留,“兄长,我真的知错,你怎么罚我都行,别不管我。”
“那你这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交上来意欲何为?”
谢廉心一横,“小姑今日在府里大发雷霆,好几年没这种热闹了,我一时分神,等凑完热闹,已是傍晚,我就——”
“借口。”谢循的嗓音像是浸在冰湖里的玉,霜冷清寒,又分外清澈好听。
谢廉头垂得更深,“我错了。”
“回去,三日后再交一篇。”
“是。”
谢廉激动地小跑了两步,一回眸,果然见谢循眸色幽深地盯着自己。
连忙调整姿仪,仪态俊雅翩然地步出书房。
“世子。”
谢廉离开后,谢循的贴身大丫鬟灵舟应声出现在房门前。
谢循睨着窗外盛着霞光的芭蕉叶,漫不经心道:“隔壁今日怎么了?”
“回世子,余郑两位表姑娘大打出手,郑姑娘险些淹死,姑奶奶大怒,动手教训了余姑娘。此事闹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顺势对余姑娘下了逐客令。”
谢循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挥退灵舟。
郑玉晚。
她还真是不死不罢休。
陆闻笙咽口水的声音实在过于响亮,郑玉絜想装听不见都难。
“陆二公子若不嫌弃——”
郑玉晚打断郑玉絜的话,“他必然嫌弃,大哥吃吧,我再去做几碗。是我所思不周,没料到客人们根本吃不饱。”
说着,将自己没动过的鸡蛋汤递给了傅吟雪,起身去了后舍。
郑玉情狼吞虎咽毕,也跟了去。
一盏茶后,姐妹俩端着四碗鸡蛋汤回来。
“吃吧。”
陆闻笙那碗,郑玉晚特意关照。
陆闻笙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可待汤入喉,天爷啊,咸得险些见太奶。
“呸呸呸。”
他正要发难,却见谢循和沈瓷都吃得滋滋有味。
郑玉晚坦然道:“陆二公子息怒,我不常下厨,用料掌握不精,有时手一抖,盐或许就多了两勺。”
“两勺?!”
郑玉情“噗嗤”一笑,陆闻笙越发窘迫,肚里馋虫也叫嚣得愈发厉害。
沈瓷吃得快,他抢不着。但见谢循慢条斯理,还剩大半碗,陆闻笙便起了歹心,勾了勺汤喂进嘴里。
“呸呸呸!”
陆闻笙差点怀疑自己经历了鬼打墙,“你这碗怎么比我的还难吃?”
没道理啊。
郑玉情笑得前仰后合,咯咯道:“手抖嘛,谁知道呢。”
谢循置若罔闻,一勺勺吃进去,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不错。”
陆闻笙和郑玉情都不自觉地呲着牙瞧他,表情一个赛一个狰狞。
不齁吗?这都能吃进去,真狠人也。
郑玉晚已学会上下马和骑马溜达。
她看得出郑家三兄妹有意赛马球,玩个酣畅淋漓,便提出想自己一个人在马场周围转转。
因是郊外,马场外千树万树,多缠以藤萝,长势蓬勃又傲然。
其中杂以丹桂,一片片橙黄的小花,密密匝匝,香气粉腻,勾得人心里愉悦。
不觉已走进林深处。
忽闻绵长而悠扬的乐声,但听不出是何乐器发出。
闻此乐,郑玉晚身下的马儿仿佛听懂了某种召唤,闷头沿着来时路返了回去。
郑玉晚也怕走丢,便任由马儿将自己往回带。
待马场又出现在视野之中,郑玉晚才看到“罪魁祸首”。
林路出口处,白衣谢循身骑通体宛如黑锻的乌骓马,单手执缰。
乐声便是他用丹桂叶吹出来的。
他很少束发,冷不丁见他如此,倒显出几分寻常忽视了去的桀骜凌冽,宛如一柄出鞘的寒剑冰刃。
斑驳的日影借着微晃的林风之势洒在他挺立端华的身姿上,令其绝世夺目的容颜泛起一层恍若玉色的光泽,如神似仙。
凤眸微敛,深邃湛然。
马儿越靠越近,郑玉晚用了点力气才让它在离谢循一丈远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若不管,它只怕能闷头吻上去。
该死的乐声也跟着停了。
空气随之凝滞,谁也没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
兴许是刚捉弄过谢循的缘故,郑玉晚稍显心虚,垂着眸回避着谢循瞬也不瞬的视线。
“你不是最害怕骑马吗?”
谢循冷不丁道。
郑玉晚听懂他话里暗含的意味后,恼得瞪圆了葡萄似的水眸。
他居然好意思问出这种话来,她为何害怕骑马,他不该最心知肚明吗?
没好气道:“我怕的不是马,而是人面兽心的某人。”
谢循亦想起缘由,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岔开话,“在定安侯府,可有受欺负?”
郑玉晚轻夹马腹,欲从谢循身边借道过去,“不关谢世子的事。”
谢循扯住她的缰绳,耐心不佳道:“这别扭你还要与我闹到几时?”
郑玉晚将带来的护膝绑在郑玉情的膝盖上,边道:“你当然没错,可余嘉玥确实险些就没命了。二叔这么做,应当也是想让你长记性,有些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郑玉情心里不大受用,怒气转移道:“都怪那个沈霖舟,若不是他拦着,余嘉玥喝了那碗她自己下的药,证据确凿,看余家还有什么脸告我逼她。”
郑玉晚拍了拍郑玉情的脸蛋,“反了!多亏他拦着,余嘉玥的脸面没丢到人尽皆知,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你才不至于真的背上害死人的罪名。否则,单单只是罚你去书塾思过,可糊弄不了余家人和圣上!”
她的嗓音宛若徐徐清风,亦有一种掌心抚过宠物毛发的轻软迷人。
分明出奇的温柔绵软,却无形中有一股钻心入肺振聋发聩的力量。
郑玉情不觉已痴怔住。
郑玉晚被盯得摸了摸自己两颊,“怎么了?”
“二姐,你好美,我好羡慕你。”郑玉情打心底里嫌自己壮实,含恨两口吃掉掌心大的红酥。
郑玉晚捏她的脸颊,嗔道:“你扯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故意岔开话,”吃得太急有些噎着,郑玉情直接闷了半碗甘露羹,“是发自内心觉得二姐美得像天仙一样。”
尤其是这烛火朦胧的深夜里,她整个人愈发明艳夺目,恍如深藏于暗匣的明珠,越是暗淡无光处,越是能肆意而蓬勃地绽放出令人生羡的灼灼灵动,皎皎魅力。
“你若非要这么说,我何尝不羡慕你。家人呵护就不提了,单说你这身男子莫及的功夫,我好几次都梦见我竟然拥有了。”
郑玉晚认真想了想,“若是真能拥有你的本事,我宁愿皮肤黑些,身子壮些。”
美人在骨不在皮,傅吟雪高挑又干练精壮,身子结实得不输男子,不照样美得不可方物。
那才是真的可远观不可亵玩。
如她这般娇美的,再是天仙,难免都有几分经不起风霜的脆弱。
一旦高门深院的庇护坍塌,不知会因红颜之身招来几多噩梦。
而她无比渴望自己能够拥有震慑他人的能力。
权也好,江湖之力也罢。
“功夫慢慢练总能学会的。”郑玉情郁闷不已。
“美也是能由内而外修养出来的。”
郑玉晚那双水雾潋滟的眸又在外溢灵气。
“那能请二姐教我吗?”
“当然。你生而已是小美妞,若是能得我真传,再潜心修炼一二月,保管你摇身一变成为大美妞!”
郑玉情终于被逗笑,鬼使神差地环住郑玉晚的腰,猫儿似的贴进姐姐香香软软的怀里。
不禁喟叹:“有姐姐真好。”
***
她们的三舅公蒋毓行一生未娶,辞官后便在未离山建起塾学。
起先只教乡邻子弟,后也收留名落孙山与进宸都赶考的学子。
再后来,这私塾名气越来越大,宸都一些官宦勋贵人家,也纷纷将家中逆子往未离山送。
管他桀骜不驯的纨绔,还是打不收敛骂不怕的滚刀肉,放进“未离书院”涮涮再捞回家,必然变个样。
虽说也有人回到宸都不久又会原形毕露,但“未离书院”的名声早已一传十十传百远播出去。
慕名而来的子弟一发不可收拾,未离书院一扩再扩,最后扩无可扩,无奈只能“严进宽出”。
如此,未离书院才免于被撑爆。
郑玉晚两姐妹此番能去思过,也是因着蒋老夫人的面子,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迈进未离书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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