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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罪洲后我娇养的夫君统一六国程曦月秦北霆最新章节

二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绿茶心悦秦北望,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生生将他从原主手中抢走,还算计原主与秦北霆。听秦二娘说,她还爬过秦北霆的床,这又是为嘛?是秦北望不行,还是她见异思迁、生性放荡?不管怎么说,此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抽就抽了,用得着挑日子?万紫柔被打懵了,瞪眼半晌说不上话。秦北望将她护到身后,怒斥程曦月,“够了!你做这些,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死了这份心吧。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跟那臭虫一样令人恶心,你还奢望我回心转意......”程曦月有些费解地看着他。身形单薄,油头粉面,软弱无担当的怯懦之辈,他哪儿点好了,桀骜不驯的原主居然会看上他?这时秦大娘拖了几根树枝回来,程曦月收回目光,抓住一根,对着秦北望劈头盖脸的抽去。她动作很快,秦北望躲避...

主角:程曦月秦北霆   更新:2025-01-15 17: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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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曦月秦北霆的其他类型小说《流放罪洲后我娇养的夫君统一六国程曦月秦北霆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二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绿茶心悦秦北望,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生生将他从原主手中抢走,还算计原主与秦北霆。听秦二娘说,她还爬过秦北霆的床,这又是为嘛?是秦北望不行,还是她见异思迁、生性放荡?不管怎么说,此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抽就抽了,用得着挑日子?万紫柔被打懵了,瞪眼半晌说不上话。秦北望将她护到身后,怒斥程曦月,“够了!你做这些,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死了这份心吧。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跟那臭虫一样令人恶心,你还奢望我回心转意......”程曦月有些费解地看着他。身形单薄,油头粉面,软弱无担当的怯懦之辈,他哪儿点好了,桀骜不驯的原主居然会看上他?这时秦大娘拖了几根树枝回来,程曦月收回目光,抓住一根,对着秦北望劈头盖脸的抽去。她动作很快,秦北望躲避...

《流放罪洲后我娇养的夫君统一六国程曦月秦北霆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这绿茶心悦秦北望,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生生将他从原主手中抢走,还算计原主与秦北霆。
听秦二娘说,她还爬过秦北霆的床,这又是为嘛?
是秦北望不行,还是她见异思迁、生性放荡?
不管怎么说,此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抽就抽了,用得着挑日子?
万紫柔被打懵了,瞪眼半晌说不上话。
秦北望将她护到身后,怒斥程曦月,“够了!你做这些,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死了这份心吧。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跟那臭虫一样令人恶心,你还奢望我回心转意......”
程曦月有些费解地看着他。
身形单薄,油头粉面,软弱无担当的怯懦之辈,他哪儿点好了,桀骜不驯的原主居然会看上他?
这时秦大娘拖了几根树枝回来,程曦月收回目光,抓住一根,对着秦北望劈头盖脸的抽去。
她动作很快,秦北望躲避得有些狼狈,气急败坏的喊:“程曦月!”
“让你狗叫,狗叫,吃老娘一棒!”程曦月拿着树枝敲,他躲哪儿便敲哪儿,像打地鼠那样,玩上瘾了还。
老夫人在那边气得浑身哆嗦,“程曦月!你给我住手!”
程曦月当没听见,直打得秦北望抱头鼠窜,她才扔了棍子拍拍手,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从前是我瞎了眼才喜欢上你这种草包、软饭男,而今我幡然醒悟,只想与北霆好好过日子,你再往我跟前凑,看我抽不死你。”
她一身怪力,秦北望躲避不及,被敲出满头包,脑袋都要被敲懵了,听了她这一番话,更是气得要命,握着双拳要教训她。
可这时,秦北霆忽然睁开了双眼。
眼神冰冷刺骨,像远古巨兽苏醒,仿若下一刻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秦北望额头冒出冷汗,双脚也似生了根,再也迈不动半分。
“哥,你总算醒了,方才来了盗匪,样子太可怕了。”秦玉瑶蹲到秦北霆跟前,小脸满是泪水,“都怪程曦月,没喂你吃包子,白白被抢了去。”
“玉瑶。”秦南舟瞪了她一眼,对秦北霆说,“哥,我去给你打点水?”
秦玉瑶嘟嘴,“拿什么打?用双手捧回来?”
程曦月正要有所动作,秦大娘便伸手从头上的发包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她,“去和差爷换点吃食。”
大家瞪大了双眼,心里羡慕妒忌恨,她居然藏了银子没被搜出来!
秦二娘更是满肚子冒酸水,“抄家的官差来得如此突然,大嫂你哪来的工夫藏银子?”
秦大娘子神色淡淡,“当时月儿提醒我们藏钱,弟妹你们都有听见的。”
是啊,当时所有人都听到,可没人相信,还反过来嘲笑程曦月疯了。
秦二娘可不觉得自己有错,撇了撇嘴,“她说清楚些会死?”
秦大娘子嘴角勾起嘲讽,“若是弟妹耳聋目盲,便是贴着你耳边说,你也听不见的。况且,你不也藏了许多?”
她还有句潜台词没说出来:只不过是你自己犯蠢,被人家搜出来罢了。
她现在算看透了这些亲人的丑陋面目,心寒至极,说话也不再藏着掖着。
万紫柔道,“大伯娘,您这银子应该交到中公,让祖母保管。”
老夫人面色阴沉。
她积威已久,秦大娘子对她的惧怕刻在了骨子里,瞧着心里就发悚。
程曦月生怕她心软,拿着钱就走。
“程曦月,你站住!”
秦二娘大声喊,却没胆子去拦她。
谁也不敢拦。
程曦月本就恶贯满盈,而今更变本加厉,逮着谁打谁,打出了赫赫威名,谁能约束得了她?
程曦月跟衙差换的不是食物,是钵、水袋和几个馒头。
见她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万紫柔又嫉又恨,忍不住出声,“正好祖母饿了,曦月,你拿过来吧。”
刚才她的烧鸡才分到大家手里,都没顾得上吃几口便被盗匪抢了,这会儿谁都是饥肠辘辘。
然而程曦月恍若未闻,给秦大娘和秦南舟分了个馒头,再撕碎一个放钵里,倒水泡软,扶起秦北霆,喂他喝下。
秦玉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程曦月分馒头给自己,顿时炸了。
“程曦月,馒头是用我娘的银子买的,你凭什么不分给我?”
“想吃自己换。”程曦月可不惯着她。
秦玉瑶憋屈跺脚,“娘,你看她。”
秦大娘却是板起脸,“是娘太娇惯你了,让你分不清好歹。”
秦玉瑶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分明是程曦月的错,你怎的反倒怪我?”
“你的教养哪儿去了?”秦大娘板起脸训斥,但看到女儿稚嫩的小脸,她又有些心软,将自己馒头掰了一半给她,“曦月是你嫂子,你给我尊重些。”
秦玉瑶小声嘀咕,“我又没当她是嫂子。”
秦大娘听得不太清楚,“你说什么?”
秦玉瑶没应,转身去了老夫人那边,把半个馒头递过去,“祖母,瑶儿不饿,您吃吧。”
老夫人眼神阴鸷,既不伸手,也不说话,跟个阎王似的。
秦玉瑶有些害怕,但想起以往老太太疼她、护她、爱她,便又鼓起勇气,往前递了递。
“瑶儿,就只有半个馒头,太委屈祖母了。”万紫柔叹气,伸手接过,“大伯娘原先对祖母那么孝顺,而今受曦月影响,也无视孝道,眼睁睁看着祖母忍饥挨饿了。”
秦玉瑶被她说得羞臊无比,脸红耳赤。
娘向着程曦月那恶女,还学她那样忤逆祖母,实在过分。
“我、我再去拿。”
秦南舟快累虚脱,双脚全是血泡,他脱去带血的鞋袜,才刚歇一歇,秦玉瑶风风火火跑到跟前,望着他手里的馒头直咽口水,磕磕巴巴地道,“三哥,可以再分我点儿吗?”
秦南舟往那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便掰了一大块给她。
秦玉瑶正要走,秦南舟把她叫住,“妹妹,这是我们今晚仅有的食物。”
言下之意,别再拿去贴补外人。
可对于秦玉瑶来说,对面那些不是外人,是亲人啊。
他们只是讨厌程曦月,才不想搭理大哥的。
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怪程曦月这个恶女。
她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便会像从前一样疼爱她。
秦玉瑶对秦南舟的话嗤之以鼻,转身就把半块馒头递给老夫人。

本来他们要跟着流放的犯人走,内心便充斥着戾气,偏生犯人事儿还多,他们如何不恼?
程曦月忙大步追上队伍。
秦家众人见她也提了包袱,神色各异。
秦二娘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包子?”
程曦月真心佩服,“二婶娘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那股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到。”秦二娘嗤笑,“你外祖千辛万苦赶来,就只为你送几个包子?她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吗?”
秦大娘帮着说话,“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不欠咱什么,给多少都是心意。”
秦二娘冷嗤,“那可是亲外祖,不是外人!外孙女流放路途遥远,吝啬到只给几个包子,是想让你这一家子活不过明日?”
秦玉瑶深以为然点头,“打发叫花子呢,恶心人!”
秦大娘气道:“玉瑶!”
秦二娘斜睨她,“程曦月好歹有几个包子,总比大嫂你这个没娘家的人强些。”
秦大娘憋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娘,我又没有说错。”秦玉瑶不服气。
程曦月冷冷看了她一眼,“嫌弃我的包子,你有本事别吃。”
“哼,谁稀罕!”秦玉瑶翻了大白眼。
......
出了城门,众人忍不住频频回头望,潸然泪下。
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从此山一程,水一程,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在衙役的催促声之下,队伍缓缓往前。
惆怅、迷茫、和对未知的恐慌,笼罩在众人心头,每个人都很丧,脚步拖沓,远远瞧着像是一群失了心魂的丧尸。
走了没多久,队伍里便有半大的孩子哭闹。
白嫩的小脚起了泡,不停的跌倒,饥肠辘辘,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但衙差不让停,他们就得一直走。
秦大娘最心疼秦南舟,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背着身高腿长的秦北霆走了这么久,累到浑身颤抖,硬是咬牙坚持,没喊一声苦和累。
她求老太太,“娘,能不能做副担架抬霆儿走?”
老夫人没吭声,其他族人也装聋作哑。
秦大娘心寒,月儿骂得没错,这些人就是白眼狼,从前享受霆儿带来的荣华富贵,对他各种巴结讨好,而今一落难,便露出他们真实丑陋的嘴脸,看着南舟累死,都不肯搭把手。
程曦月有注意到秦北霆睁开过眼,却又缓缓闭上了。
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他心里一定万念俱灰了吧。
队伍从晌午走到暮色四合,到了处空旷的荒地,衙差总算下令歇息。
众人瘫坐在地,秦大娘扶秦北霆躺下,去找树枝和藤蔓,想做个简易的担架。
秦二娘等人打开各自的包袱,有少量食物,但更多的是金银黄白之物,顿时都喜不自禁。
程曦月正要假装从包袱、实质是从空间拿水袋,忽然她耳朵动了动,罢了手。
万紫柔掏出一只烧鸡来分,金黄的外皮,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秦玉瑶瞧着直咽口水,再看这边,程曦月掏半天都没掏出东西,她便来了气,“你不是有包子吗?你倒是喂哥哥吃啊,你想饿死他?”
程曦月眼角都没对她抬一下,递给秦南舟一个包子,再拿一个给秦大娘,她自顾自的吃起来。
秦玉瑶瞪眼,“怎么没有我的?”
程曦月没理她。
秦南舟将自己的包子掰开两半,给了一半她。
秦玉瑶憋屈得要命,粗暴地推开,“谁稀罕!”
四哥手里那一半指定是留着喂大哥的,自己若吃了,他就没有了。
秦南舟皱眉,正要说话,这时万紫柔过来,递给她一个鸡腿,“来,吃这个。”
秦玉瑶万分欢喜的接过,“谢谢二嫂。”
他们那边人多,二嫂却能匀她一个鸡腿,对她真是好!
万紫柔又递给秦南舟一大片鸡胸肉,“喂你哥吃这个,让他补充下体力。”
秦南舟也挺感激她,“谢过二嫂,可大哥现在吃不下肉,不用了。”
万紫柔心疼地看着秦北霆,“你想法子弄成肉沫泡水囊里,喂他喝下吧,若不然他撑不住。”
“还是二嫂想得周到。”
秦玉瑶满怀感激地伸手接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程曦月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他们死活。
万紫柔才是真心待他们的,如果她是自己大嫂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她又白了程曦月一眼。
这时,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帮蒙面人,不等她有所反应,手里的鸡腿和鸡胸肉便被抢走。
她下意识想夺回,可跟前寒光一闪,有刀子抵在了她脖子上,“不许动!”
冰凉和刺痛传来,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双腿发软。
四周传来惨叫与哭喊声,黑衣人如狼如羊群般掠夺,大家的包袱全落到他们手里。
反抗者和几名衙役都被打倒在地,而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这帮人匆匆撤离。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看便知有组织有预谋的。
秦玉瑶浑身发抖,过了许久,才“哇”的哭出来。
万紫柔和老夫人也是面色煞白,人软得跟面条一样,根本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秦二娘哭天抢地,“天杀的,抢了我们东西,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程曦月毫不迟疑的落井下石,“财不露白不懂?有几个银子便拿出来炫耀,活该被抢。”
秦二娘只觉得有把刀插在胸口,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顿了片刻,继续嚎啕大哭。
一名被打伤的衙差,疾步而来,大巴掌抽她嘴巴上。
“连累我们受伤,你还有脸哭!”
秦二娘生生把哭声噎了回去,原本她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这下子雪上加霜,头和脸更加肿胀得不能看。
程曦月嘴角勾了勾,恶人就该有恶人磨,该!
秦二娘见她一脸幸灾乐祸,险些气疯,“程曦月,你个贱......”
程曦月挥起拳头,她立即闭嘴,将欺软怕硬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万紫柔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曦月,我婆婆好歹是你长辈,你能不能放尊重些?”
程曦月掰了掰手骨,一巴掌抽她脸上。

“你什么意思?”
秦南舟开口想骂,刚醒过来的秦大娘倏地起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秦北霆面如死灰。
程曦月对他说,“没事儿,我陪你走。”
她与秦北霆行过房,狗皇帝定然怀疑她怀了他的血脉,不会放过她的。
王继凡上下打量着秦北霆,眼神透着讥讽,“离王,您也有今天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便有禁军从门外飞奔而入,“统领大人,宫内失窃,圣上召您回宫。”
宫里守卫森严,竟也失窃?
这贼有三头六臂不成!
王继凡面色煞白,跟条疯狗一样推开身边的人往外跑。
可突然,他的裤腰带断了,裤子“嗖”地一滑到底,露出两条光腿,而且,他被绊倒又爬起。
几个禁军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继凡猛地看过来,眼神狠厉。
他们立即闭嘴,却仍在憋笑。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继凡面色青白交错,怒气快要掀翻天灵盖。
只是,眼前的事十万火急,他也顾不上教训这些人,拽着裤腰带,匆匆绑好再离去。
然而,到了外头,他才刚跨上马,不远处玩炮仗的孩子,将一只炮仗扔过来,“砰”地炸开。
马受了惊,他还没坐稳,便被颠下了马,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惨叫,便晕厥了过去。
屋内众人惶恐不安,没人留意外头发生的事,但程曦月听见了。
她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这姓王的眼里煞纹比秦北霆的还深,色欲薰心掏空了身子,印堂发黑,命将不久矣,对他动手,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状若疯婆子般的秦二娘满眼恨意,“程曦月,你还有脸笑?你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万紫柔也接口,“曦月,你害苦我们了。”
其余秦家人也仿佛找到发泄的出口,全都对她破口大骂。
秦大娘子缓缓站起,“你们可真好笑,倘若程曦月真这般有能耐,若是让她上战场,岂不是她一人便能敌千军万马?”
众人噎了噎,秦二娘加了句,“反正近她者黑,呸,晦气玩意儿......”
程曦月冲她挥起了拳头。
秦二娘想起方才王继凡被她打出两管鼻血,怂哒哒的闭了嘴。
但是,这些养尊处优的秦家人,从根上烂了,个个胸无点墨,不说程曦月,又将矛头对准秦北霆。
“你的地位已无人能及,怎的还如此糊涂,去干那谋反之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己野心勃勃,却害了全族。”
“秦北霆,你是家族的罪人!”
族人的怨恨、辱骂,如同杀人不见血的刀刃,深深刺入秦北霆的内心。
他眼神,从开始流露出的痛苦,逐渐的失望、悲凉、冷漠,到最后的死寂。
程曦月能感受到他的信念被摧毁、心里的世界在崩塌,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任由那黑暗,如潮水般把他自己淹没。
程曦月怒声道,“都给我闭上你们那张臭嘴!你们依附秦北霆而活,享尽荣华富贵,而今他遭了难,你们便翻脸不认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呸,个个都是白眼狼!”
大多数族人被说得神色讪讪,秦二娘却说,“扫把星、害人精,不配说话。”
程曦月正想说什么,便听见秦南舟慌张喊了声,“大哥......”
秦北霆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霆儿,我的儿啊......”秦大娘悲痛欲绝,抱着秦北霆哭。
“大哥!”秦玉瑶跪坐在旁,握着他的手,双眸含泪。
程曦月掏出帕子,假装擦拭他脸上的血污,手指抚在他唇角,数滴水,借着帕子的掩饰,渗入他口中。
她随身空间里,是一处缥缈的空旷之地,里边有一道小溪,灵泉水潺潺流淌。
修道之人常喝能洗髓伐筋、净化心灵,凡人喝则能治病治伤,延年益寿。
只可惜,挨了雷劫后,里边所有东西都被劈没了,这小溪流也断流、干涸。
今日她囤积了大批物资,这小溪竟意外生出几滴水,全喂给了秦北霆。
她那叫一个心疼肉疼,趴在他耳边说,“你给我挺住,若不然你死了,白废我的灵泉水,我就将你抽筋扒皮再鞭尸。”
......
禁军将秦家翻了个底儿朝天,除了从各房搜到些许财物,再无所获。
宫内失窃,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官差四处搜寻、抓人,各处城门关紧闭,什么狗洞、暗洞全都堵上,苍蝇都飞不出城去。
整个皇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不知为何,皇帝没有审问秦家人,反而让官差立即押送他们上路。
去的是罪洲,那里是三不管地带,荒凉贫瘠,还汇集了整个大陆恶贯满盈的恶人、犯人,混乱无秩序,普通人到了那里很难生存。
一千多里的路程,双脚都要走烂去,幸好不用戴枷锁,也不用束缚住手脚,否则绝望的秦家人,怕是要一头撞死在墙上。
至于被砍杀的秦家人里有三个小妾、六个下人,还有秦北霆堂叔、堂哥受伤,是没有办法讨公道的了。
秦家男女老少五十多个人,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围观的百姓扔来臭鸡蛋、烂菜叶:“卖国贼,去死。”
“逆谋造反,毁坏江山社稷,罪大恶极!”
“离王是毒瘤,死有余辜!”
百姓们一声声一句句叫骂,那些秽物毫不吝啬的扔来,完全忘了离王带领将士抵御外敌、收复失地,辗转努力了整整十年,才换来如今的太平日子。
秦南舟背着秦北霆,程曦月站在他俩前面,挡住了大部分攻击,她身上也是最脏的。
在城门前,各房娘子的娘家来了人。
老夫人和三个儿媳、俩孙媳的娘家,都给了大包裹,鼓囊囊的。
她们与娘家人抱头痛哭,说几句话便挥泪作别,背着包袱回到队伍。
眼看城门在即,秦大娘子和程曦月的娘家却毫无动静。

程曦月:“你伤得重,伤口红肿化脓,还不能吃,否则会加重病情。”
秦北霆喘着气,“我先前已吃过了一回。”
秦大娘瞠目,月儿还真的有啊!喂秦北霆吃过,她可真好。
程曦月纠结了下,还是背过身去,拿出药瓶,倒出两颗人参丸,递给秦北霆。
他太虚弱,失血过多又很难进食,还是吃人参丸先恢复血气吧。
若是加重伤势也有药,内外兼服,也能抑制住。
秦北霆喝水吞下药丸,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闭着眼喘息。
程曦月道,“娘,南舟,那钵里还剩些肉粥,你们分了吃吧。不用管我,我方才吃过馒头了。”
“那先留着,霆儿半夜饿了热一热给他吃。”
“娘,他吃不下的,您放着浪费了。”
“那成吧。”秦大娘子应下,“霆儿,我一会儿再打水来给你洗脸。”
她和秦南舟端着钵到一旁,就着树叶兜儿装些粥吃。
即便程曦月是分了他们馒头,可一个半个的,根本填不饱肚子,此时吃到暖呼呼的肉粥,竟觉得无比幸福。
秦北霆瞧着这几日埋汰得不成样子的母亲和弟弟,心头发哽,脸色也变得阴沉压抑,气势骇人。
程曦月看了他一眼,“最无情是帝皇家,你应该早料到有一日他会对你动手。”
秦北霆轻轻应了声,手指头往衙役那边比了比,言下之意,让她注意言辞。
程曦月顿了顿,“这几日,你也看穿你家人真面目了吧?”
人内心的伤很难不药而愈,只有刨开脓液,剜去恶臭的腐肉,对症下药,才有可能结疤痊愈。
她就是要挖他的心伤,让他直面残酷的现实,以及来自至亲之人的背叛、抛弃与伤害。
秦北霆眼眸深不见底,随之垂下眼帘,掩盖里边的痛苦之色。
程曦月继续说,不让他逃避,“你可知,你祖母让我们分了家?”
秦北霆抬起头,神色变得淡漠、凉薄,“人性经不起考验,早已料到。”
“那你恨他们吗?”
“已形同陌路,谈不上恨与否。”
他目下无尘般的,带着高贵,全是冷静理性后的决然与通透。
属于亲王的威严与霸气,无形中释放而出。
“那这些天发生的事,你都知吗?”
秦北霆眉宇冰冷,“略知一二。”
即便不知,从他们方才来抢粥,便也看得出她们的绝情。
“往后就只有咱们几个相依为命了。”程曦月伸出手,“余生多关照。”
伸到他跟前的是一只莹白的纤纤玉手,往上是一张笑意盈盈的小脸,比月色还美还温柔。
秦北霆心头微悸,“我连累你受苦,你不怨我?”
“这也是我自己的命啊,我怨你有用么?又不是你要流放的,况且,”她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你是无辜的是那狗皇帝陷害与你,你怎么能背负那些罪名?”
秦北霆瞳孔骤缩,“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己猜的,你是大奉的英雄,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对皇帝却忠心耿耿,你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谋反。”
秦北霆喉结滑动,他的家人、族人,还不如这个才与他做了几日夫妻的女子看得通透、想得明白,他怎能不心寒!
不过,如今心寒到了极致,他心境反而平和了。
“你看,说出来是不是舒服许多?”程曦月笑着伸个懒腰,“我扶你躺下吧?”
秦北霆“嗯”了声。
程曦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而后去借他衣服扣子。
秦北霆一惊,“你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啊。”程曦月凑到他耳边,“你的人送的药,比我自制的要好用许多。”
秦北霆神色有几分不自在,“让南舟来。”
程曦月莞尔,“咱都老夫老妻了,你没有必要害羞撒。而且,南舟背你走了一天,骨头都要碎了,你就不能让他好好歇歇?”
也就是说,她这个做嫂子的,心疼南舟了。
秦北霆抿紧了双唇,闭上了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程曦月觉得奇怪,方才他那眉眼都舒缓了些的,怎的感觉他忽然不高兴了?
她也没有多想,去解他衣服的扣子。
秦北霆眼皮子颤了颤,她软嫩的手指头有些凉,触碰到他的肌肤,带起一片麻痒,且一直蔓延到他心里,燃起一束小火苗。
他忙握起双拳,屏息静气,让自己平静。
“大哥。”秦玉瑶激动而喜悦地喊了声,连蹦带跳的跟个兔子一样跑回来,身后跟着万紫柔。
秦北霆恍若未闻。
“大哥,我听婶娘说你醒了的。”秦玉瑶蹲在他跟前,“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我是瑶儿。”
秦北霆还是没反应,程曦月便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全听见了,对这位妹妹也很失望了吧。
“北霆睡了,你让开些,我给他上药。”
“骗人,方才我远远都看到他和你在说话。”秦玉瑶又委屈又伤心,“大哥,连你也不理瑶儿了吗?”
程曦月也没了耐心,“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你给我滚开,别逼我扇你。”
“程曦月,你用了下三滥手段嫁给我哥,你个卑鄙无耻之人,没有资格......唔!”
秦玉瑶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人捂住,她一看,竟是秦大娘。
“玉瑶,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秦大娘冷着脸把她拽走了,万紫柔反而上前一步,柔情如水般的,“曦月,你累了一日,歇一歇吧,我来帮北霆哥上药。”
程曦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万紫柔羞涩地扭捏了下,“咱们身陷囹圄,北霆哥伤得也重,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罢。”
“你不是不在意繁文缛节,而是没了廉耻。”程曦月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休想染指我男人,滚。”
心思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被道破,万紫柔一张脸红白交错,“你!”
“你什么你,还不滚?”程曦月挥动拳头,奶凶奶凶的。
秦北霆眼睑动了动,睁开一条缝。
嘴角扬了扬,也不知是她的样子可爱,还是被那句“我男人”给取悦了。

秦四爷有些木讷,嗫嚅道,“我也是。”
秦二爷笑骂,“好呀老三老四,合着你们就逮着我这一房欺负是吧?”
“嘿,谈不上,咱不是亲兄弟嘛,本就该互相帮衬、照应。”
“老三,这可是你说的,若有日我落魄,而你富贵,你别不肯赏我一口饭吃啊。”
秦四爷抿唇笑,“二哥你放心,三哥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我也不是。”
“二哥,你看,你还没有老四了解我。”
“我就姑且信你俩吧。”
秦大娘看着他们兄亲弟恭,其乐融融,心像有千枝针在扎。
他们是亲兄弟,那她夫君呢?
从前待他们这般好,北霆也对他们也是关照有加,而今却翻脸不认人,连分家也没有询问过她一声。
她强忍着愤怒与屈辱,颤声道,“母亲,霆儿需要兄弟、族人的照应,此时不宜分家,等到了目的地......”
“母亲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告知你。”秦二娘冷冷打断她的话,“再有,你家谁身上还藏着东西的,赶紧交到母亲手里,没分家之前都属于中公的,你们无权支配。”
秦大娘心寒到心死,反而冷静了。
“那北霆儿身上的伤,是否也有中公出钱治?”
秦二娘白眼一翻,“咱两手空空,拿什么给他治?你别想打柔儿那点东西的主意,还轮不到你惦记,咱也不可能为了秦北霆一人,而搭上全家的嚼用。”
秦大娘红着眼看向老夫人,“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老夫人叹息一声,神色透着怜悯,“北霆伤成这样,即便华佗在世也治不好,你莫要白费力气了罢,带着孩子活下去才是正经。”
秦大娘泪水滚滚而落,“母亲,您怎能如此绝情!北霆是那么的敬重您!”
“我身为主母,又岂能妇人之仁,让你把全家拖入困境?”老夫人板着脸,“日后休要再说这些,免得他人误会我。”
“好。”秦大娘眼里闪过决绝,“既然母亲执意要如此,我便如母亲所愿。我这一房脱离出来,往后便桥归桥路归路,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再无相干。”
“哎哟,大嫂你好狠的心呐!”秦二娘掐着嗓子,怪腔怪调的,“娘,既然大嫂要与咱断情绝义,您便成全她吧。”
老夫人也被气到,“王氏,记住你今日这话!老二,去找差爷,将她那一房分开。”
秦二爷喜不自禁,去跟衙役说了此事。
流放路上,一家人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衙役早已见惯不怪。
衙役保管着犯人的户籍,经过每一处城池都要出示盖印戳,到了流放之地,与当地交接好,才把户籍归还的。
犯人想分家也很简单,衙役把每房人的单独户籍撕开,作为见证人,签上自己的大名便是。
但总归是有些麻烦,衙役的脸色不太好看。
秦二爷拿了一分为二的户籍过来,给秦大娘瞧过,便又还给了衙役。
老夫人恶狠狠地道,“滚吧,从今以后,莫要再在我跟前晃。”
秦大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平复了下情绪。
从前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小妇人,这会儿挺直了腰板:“好,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们每一个人。”
秦二娘像被踩着尾巴的猫般炸毛:“王氏你儿子就快死了,你有什么好得意......”
“我儿子不会死。总有一日,他会扶摇直上三万里。”秦大娘怒目圆瞪,打断她的话,“以后再让我听到谁咒我儿子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她冷冷地挖了秦二娘一眼,转身走了。
往回走回,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从今往后,她就能当家做主了。
一家人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总好过仰人鼻息的强。
秦二娘愣了下,“哎,这贱、人怎的也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这般硬气蛮横了?”
“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程曦月将最后一根金簪都换了米和肉,看他们以后喝西北风。”秦二爷不屑一顾,“而咱们不一样,咱吃完还有亲家送,不愁吃喝。”
“可不?”秦二娘想到这里又也是很得意,“咱日日吃好,王氏她一家只能吃糠咽菜,气死她。”
“谁让秦北霆连累了咱们?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我可跟你们说了啊,谁都不许心软偷偷给他们吃食啊。”秦二娘指着万紫柔,“尤其是你,柔儿,我知你心地善良又心软,但他们不识好歹,刻薄又自私,不值得你掏心掏肺对他们。”
万紫柔欲言又止。
她其实和老夫人一样的想法,觉得秦北霆有起复的可能,对他们释放善意,也多一条路走。
但若她这么说,大家指定会说她傻。
“我知了,娘。”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想暗地里接济大房的,她还指望把程曦月挤走,做秦北霆的妻子呢。
秦大娘失魂落魄地回来,秦玉瑶询问再三,得知分家,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娘,你怎么能这样?”她六神无主,“大哥昏迷不醒,二哥双脚都走烂了,就指着几位叔叔和堂哥他们搭把手,你却和他们分了家,这以后还有谁管我们啊?”
程曦月“咣当”地扔下手里的钵,“你没听见吗?是老太太将我们分出去,是他们抛弃了咱们,你要骂便去骂她,关你娘什么事儿?
再有,说得不分家他们就会帮忙似的,我跟你说,即便现在咱几个死在跟前,他们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你信不信?”
“那、那也是你做得太过分,与他们闹翻在先。”秦玉瑶小脸涨得通红,“是不是你撺掇娘分家的?”
秦大娘赶紧道,“瑶儿,别胡说,不关月儿的事。”
秦玉瑶越发恼怒,“娘,你好赖不分,总是向着她,我讨厌你。”
说着她便冲了出去。
“瑶儿!”秦大娘想追,但思前想后,觉得终归是自己太惯着她,便又止了步。
“娘,让瑶儿冷静下。”秦南舟也说。
程曦月皱眉,心里也烦,“我在附近采些药材,我找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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