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景隆朱元璋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第一公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岁月神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蓝玉大步在前,身后是定远侯王弼,鹤寿侯张翼等数人,都是如今大明军中青壮派的将领。东宫太子朱标有两个最信任的人,一是李文忠,二就是这蓝玉。前者是太子的表哥,手足情深。后者是太子的妻族,忠心耿耿。而且李文忠和蓝玉也是交情匪浅,李文忠当初做过常遇春的副手,且在常遇春死后统领所部兵马。蓝玉又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在常遇春死后,一直被李文忠所提携。论亲戚,蓝玉的辈份比李文忠高。但是论资历,蓝玉在李文忠面前是后进晚辈。“见过几位侯爷!”李景隆赶紧上前,俯身行礼。“免免免!”蓝玉双臂一沉,托着李景隆,叹气道,“前儿不是你父亲身子说见好吗?怎么突然就走了?”说着,陡然皱眉,满脸杀气,“是不是那些御医不当用?遭娘瘟的一群废物!庸医!该杀!该剐!”“哎!”...
《大明第一公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蓝玉大步在前,身后是定远侯王弼,鹤寿侯张翼等数人,都是如今大明军中青壮派的将领。
东宫太子朱标有两个最信任的人,一是李文忠,二就是这蓝玉。前者是太子的表哥,手足情深。后者是太子的妻族,忠心耿耿。
而且李文忠和蓝玉也是交情匪浅,李文忠当初做过常遇春的副手,且在常遇春死后统领所部兵马。蓝玉又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在常遇春死后,一直被李文忠所提携。
论亲戚,蓝玉的辈份比李文忠高。
但是论资历,蓝玉在李文忠面前是后进晚辈。
“见过几位侯爷!”
李景隆赶紧上前,俯身行礼。
“免免免!”
蓝玉双臂一沉,托着李景隆,叹气道,“前儿不是你父亲身子说见好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说着,陡然皱眉,满脸杀气,“是不是那些御医不当用?遭娘瘟的一群废物!庸医!该杀!该剐!”
“哎!”
王弼在旁皱眉,“当着孩子面儿说这些作甚?”
说着,他看向李景隆,“你带路,我们去见你父亲一面!”
“这边请!”
李景隆也不多说,带人就往灵堂前走。
毕竟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脑中残存着原本的记忆,但现在尽量做到话少说,事多做。
少说少错,多做不错!
虽他话少,可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人。
常茂等人实心眼热心肠,真是拿他当朋友。
蓝玉武夫做派,张口就是御医该死,这多多少少有些跋扈了。
而他的好友王弼,则相对稳重。
他必须要观察,要了解,然后慎重对待这些大明帝国的淮西武人。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李景隆,即便是继承了人家的记忆,但却继承不了人家那种自小被培养出来的政治嗅觉。
原时空的李景隆即便再怎么草包,可人家从没卷入过任何的是非旋涡当中。洪武末年朱元璋大杀功臣,但他李家却始终安然无恙。这可不仅仅是血缘关系,亲戚关系那么简单。
“老爷呀,您怎么就这么走啦?”
“父亲呀!呜呜呜!”
灵堂前,李景隆的母亲毕氏跟两个弟弟,李增枝还有李芳英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蓝玉率先大步迈入灵堂,满脸肃容。
“母亲!”
李景隆快步走到毕氏身前,低声道,“永昌侯,定远侯,鹤寿侯等几位来了!”
毕氏擦着眼泪起身,行礼道,“几位侯爷!”
“不敢!”
蓝玉王弼忙侧身不敢受礼,口中纷纷道,“您节哀!”
毕氏泪如雨下,看着李文忠的棺椁,“老爷,蓝侯他们来看您来了!”
李景隆的目光也望了过去,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的近距离看看这个父亲。
棺椁中的汉子,早就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面颊削瘦。即便如今躺在棺椁中,也好似眉头紧皱在忍受痛楚。
“哎...”
上前瞻仰遗容的蓝玉等人,站在棺椁边上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
“当年北伐之时您在三军前慷慨陈词,吾辈军人当尽忠国事,死于边野马革裹尸!”
蓝玉高大的身影晃动两下,闭眼长叹,而后再次睁开眼,看着棺椁之中的身影,继续道,“可现在北元强敌仍在,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您却先离我们而去了!”
说着,又是长叹,“哎!一路走好!”
说完转身看向李景隆,“日后有事,随时去我家中找我!”
“蓝侯恩义,晚辈铭记于心!”李景隆俯身行礼。
“我这可不是客套话!我这人也不说客套话!”
蓝玉摆摆手,又道,“别看你曹国公府是高门大户,可你年岁太小,才十六岁。你父亲不在了,你未必能支撑得了!”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世人都是跟红顶白趋炎附势,你父亲在你李家是一番光景,他不在了,又是另一番光景!若真有不长眼的跟你吆五喝六,或是你受了欺负,你只管跟我说便是。”
“这人....”
李景隆闻言,心中暗道,“倒也是直来直去的热心肠!”
就这时,门外腾腾腾传来一阵脚步。
却是李老歪跑到门口,“夫人,少爷,皇上和太子爷来了!还有信国公,颍国公,江夏侯,武定侯,景川侯,长兴侯.....”
~~
“臣李景隆,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曹国公中门大开,李景隆带着两个弟弟还有家中身上有官职的家将,跪地叩首。
尽管原来的李景隆已经见过洪武皇帝无数次,可现在面对这位历史上得国最正的草根皇帝,此时的李景隆心中还是莫名的激动。
蓝玉常茂等人也跪在叩首,“臣等....”
“去去去....”
身材高大方面阔额,须发茂密,身着灰色布衣脚穿布鞋的朱元璋。背着手大步流星从外进来,皱着眉头连连呵斥。
“都该干啥干啥去,别在咱跟前碍眼!都起开!”
而在他身后,身材微胖,面容和他有几分相似,却带着浓浓书卷气的,正是太子朱标。
除此之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干瘦的老太监,还有数十名大明开国公侯勋贵。
朱元璋脚步极快,近乎于小跑一般。
但就在他靠近灵堂的那一刻,看到廊檐下挂着的白幡,脚步却又是猛的一顿,高大的身形也忽然晃了晃,一只手不由得的把着门框。
他微微探头,朝灵堂之中看了一眼,但又马上转开目光,抬起头,咬牙切齿恨恨的看着天空,眼眶唰的就红了。
他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绝境,面对了多少的生离死别,早就锻造了一副铁心肠。
可现在面对自己的亲外甥的棺椁,依旧悲痛得几乎不能自已。
“父皇!”
朱标快步上前,搀扶着朱元璋的左臂。
“咱没事!”
朱元璋闭目长叹,忽觉得右臂一轻。
诧异的睁开眼,却是李景隆在无声中上前,搀扶住了他的右臂。
“皇上!”
李景隆扶着朱元璋的手臂,低声道,“您慢点!”
说着,抬起头看着朱元璋的眼睛,“臣知您心中难受,可您要保重龙体呀!父亲前日能说话的时候还说过,他不孝,让您老人家跟着他操心了!”
“保儿...”
朱元璋低呼一声,在朱标和李景隆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进了灵堂。
“父亲!”
李景隆低头低声道,“老爷子来看您了!”
“保儿...”
朱元璋再次低呼,上前几步,站在棺椁边,大手颤抖的伸出,触碰着李文忠削瘦的脸颊,低着头老泪纵横。
朱标也伸出手,摸了下李文忠的手背,无声垂泪。
“你这混账...你就这么走了?这让咱以后见了你爹娘咋说?咱以后还哪有脸去见他们?”
人,孰能无情。
他朱元璋这一生尝遍了人间疾苦,乱世之中骨肉至亲惨遭横死。家中血脉至亲,只有这个外甥还有一个侄儿。
李文忠自小就被他和马皇后养在膝下,视若己出。眼看着这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功成名就。
如今,他老了!正是该享受儿孙孝顺之时,却不想这孩子却先走一步。
“皇上!”
李景隆再次出现在朱元璋身后,且搬来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您坐!”
“二丫头..”
朱元璋在朱标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了,继续看着棺椁中李文忠的面庞,“你父亲怎么走的??”
李景隆揉揉眼睛,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低声道,“昨儿傍晚开始,父亲就陷入昏厥当中,高烧不退!半夜时分,臣正在父亲床前伺候,突见父亲睁开了眼!”
朱标忙追问,“你父亲可有话留下?”
李景隆缓缓摇头,“当时父亲睁开眼,看到臣,先是一笑。而后却是忽然半声长叹,就此....撒手人寰了!”
“话都没有!连个话都没留...”
朱元璋脊背靠着椅子,身子颤抖,喃喃说道,“你个混账玩意儿,连个话都没留....”
噗通一声,却是李景隆直接跪在朱元璋的身前,重重叩首,“老爷子!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呀!父亲病重时常跟臣说,万一他...万一他不能再您身边尽孝了,让孩儿一定要带他尽孝,好生侍奉您!”
“啊!”
朱元璋口中长出一口气,大手摸了摸李景隆的头顶。
“父皇!”
朱标在旁开口,“您的身子也不好,太医说了,不能大喜大悲!”说着,又擦拭下眼睛,“不然表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况且,二丫头说表哥临终时长叹半声,想来定是放心不下二丫头!”
不等朱元璋开口,李景隆咚咚磕头,“老爷子,您不用替孩儿操心!孩儿已是大人了,能支撑门户。孝顺母亲,爱护弟妹,勤勤恳恳读书本本分分做人...上不辜负您老,下不辜负父亲。”
“好孩子!”
朱元璋大手抚摸着李景隆的头顶,口中轻声道,“咱知道你打小就是个孝顺孩子!”
说着,他再叹一声,竭力的控制着情绪,“标儿!”
“儿臣在!”
“于私,保儿是咱的外甥,是你的亲表哥!于公,他有大功于国...”
朱元璋顿了顿,再次张口道,“咱要追封他为王!!”说着,加重语气大声道,“咱要给保儿封王!”
“哼!”
朱元璋冷哼半声,把手中的奏章甩在桌上。
缓缓端起茶盏,“瞧瞧.....我大明朝一个七品的知县,一年的俸禄,米粮和布匹加起来才折合银子四十八两....”
“韩国公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多个知县,一年的全银实俸!比咱这个皇帝还要阔气!”
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片刻,瞄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又道,“其他人也是白银千两起步。”
朱元璋低头喝口茶,“咱不是反对他们走人情,可是人情这东西,意思到就行了。这几千几千的往出拿,他们家里有金山呀?”
“以前都是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现在各个都拿钱不当钱了!他们的钱哪来的?”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们能抢点弄点,咱睁眼闭眼的就过去了!可现在天下承平,他们也都是吃俸禄的,那点家底能经得起这么祸害?”
“哼,咱还听说他们私下里,各个都盖了庄园,养着成群的奴婢,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骄奢成性!”
“奢靡无度的后果就是贪婪成性,贪婪成性就会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钱都敢要,什么钱都敢拿!到时候天下百姓,戳的是咱老朱的脊梁骨!哼!”
“哼!”
朱元璋又是冷哼,“再过些年,恐怕这些跟着咱打天下的人,就会变成咱当初,最恨的....跟大元朝那些人上人一样人!”
殿中寂静无声,只有朱元璋的喘息在回荡。
边上的朴国昌屏声静气,垂着手一言不发。
“二丫头在哪请客?”朱元璋微微转头问道。
“回皇爷!”朴国昌上前,“聚丰德!”
朱元璋沉默片刻咧嘴一笑,“更衣,咱也去凑个热闹!”
~~
南市口,算得上大明朝京师应天府最繁华热闹的所在。
恰好又是下半晌饭口的时候,街面上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好一片富足景象。
“啷个哩个啷...”
眼看自己的买卖高朋满座,聚丰德掌柜的惬意的坐在柜台后面,捧着一盏茶,嘴里悠闲的哼着小曲。
“掌柜的....”
突然,就见外头迎客的店小二,跟狗撵似的飞快的冲了进来,口中大呼小叫。
“你慌什么?”掌柜的皱眉骂道。
“侯侯侯...”小二指着外边大街,瞪眼结结巴巴的喊道,“侯爷来了!”
“哪个侯爷?”掌柜的噌的站起来,也面带惊恐。
“一群侯爷!”
小二赶紧道,“正朝咱家这边来,说要来吃饭来!”
“天爷!”
掌柜的跺脚,“一群侯爷?这不要血命了吗?”
大明朝这些开国侯爷们,可一个比一个不好伺候!
就这时,就见一队车马,直接停在了聚丰德的门外。一个个彪悍的军汉从马上下来,持刀挎枪跟跟要打仗似的。
掌柜的心中叫苦,却不得不面上带笑,赶紧迎到门外。
“哟,我说怎么今儿喜鹊叫,原来是......”
“别废话!”
宣宁侯曹泰大步上前,横眉立眼,“包场了,不相干的撵走!”
“啊?”掌柜的一愣,然后双手作揖,求饶道,“侯爷,这可使不得,没这规矩......”
申国公邓镇紧随其后,冷笑道,“你是不想招待呀,还是不愿意招待呀?”
“不是不是....”掌柜的忙摆手。
常茂也下马,上前骂道,“什么不是,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我??”
掌柜的苦着脸,啪的给自己一耳光。
“是小人的不是!”
“几位爷!楼上有雅间,小人好生伺候着行不行?客人们早就定了席了,要是撵人走,小人这买卖也就不用做了....”
~~
“哈哈哈!”
这时,李景隆正带着着薛显赵庸曹震等一干军侯往里走,就听曹震咧嘴大笑道,“这帮小子,有点咱们当年那股捍劲儿!”
“曹!”
薛显骂道,“欺负买卖人算什么捍劲儿?看着跟他娘的地痞流氓似的!”
说着,大步上前,“掌柜的!”
“哟!”
正在请罪的掌柜的转头一看,赶紧弯腰,“小人不知是侯爷您....”
薛显大声道,“我要在这喝酒,让你撵人走,是我不讲理!”
“但是呢!”他话锋马上一转,“要是不撵走,老子万一喝酒喝多了,看谁不顺眼,伤着谁也不好!”
掌柜的汗都下来了,只能不住点头,“是是是!”
“老子这人最讲理,所以客气点,把人请走!”
薛显又道,“每桌客人,按照他们吃饭的饭钱,给三倍的赔偿!”
“啊?”掌柜的愣住。
“回头记在曹国公账上!”
薛显说着,斜眼骂道,“还不带路,老子都饿了!”
“您里面请!”
掌柜的转惧为喜,躬身引路,“来人呀,楼上雅间伺候着!”
而李景隆则是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耀武扬威的进去,心中骂道,“这....这群老人渣!凭什么我给钱呀?”
~
一群人在其他食客们错愕的眼神中,大马金刀的上楼。
“侯爷们驾到,小店蓬荜生辉....”
雅间中,掌柜的弓着腰,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不知一共有多少位?”
曹泰不耐烦的摆手,“茶....”
掌柜的一愣,看向乌压压的一群人,“一二三四....”
“耳朵塞鸡毛了?”曹泰骂道,“让你倒茶!”
“是是是!”掌柜的忙改口,目光看向人群最末尾,“十八十七十六....”
韩勋怒道,“茶水!让你倒茶水!”
“行了!”
常茂在旁摆手道,“赶紧着好酒好菜的上来!”
说着,看向走在人群最后的李景隆,“兄弟,今儿你是主,你得坐在主位!”
“使不得!”
李景隆进了雅间笑道,“在座的要么是我长辈,要么是我兄长,我不能.....”
“啰嗦!”
曹震抬头骂道,“要论爵位,你是国公呢?你请客你不做主位,谁做?赶紧的!”
李景隆笑笑,在主位上坐了。
常茂挪着椅子坐在他身边,开口笑道,“我是副陪!”说着,看向一群老军侯们,“几位侯爷,今儿我可得把你们喝好了!”
“哈哈哈!”
南雄侯赵庸笑道,“行,不喝躺下不是好样的!”
~~
就说话的间隙,各种凉菜已流水一般的上来了,说话的功夫就摆满了两张桌。
“你小子平日看着又奸又灵的,怎么今儿净发瓷呢?”
常茂在桌子底下踩了下李景隆的脚面,低声道,“敬酒呀!”
李景隆起身,双手端着酒杯,“诸位侯爷,各位将军.....今儿...”
“等会!”
岂料,他刚开口,曹震就大声道,“我先说两句!”
“您说!”李景隆笑道。
“曹二!”曹震对楼下喊。
咚咚咚一阵脚步,曹震的亲兵跑上楼,“家主,您吩咐!”
“去....”
曹震摆手道,“去鼓楼大街把王寡妇叫来....对了,让她把她三个女儿也都叫来!”
“好嘞!”曹二答应一声,转头飞跑。
六安侯王志在旁骂道,“不是说了吗,今儿这场合,不能找....”
曹震咧嘴,“你说不能明着找...”
“你这还不明....?”
“不明呀!”曹震瞪眼,“王寡妇和她女儿,是暗娼....”
瞬间,屋内鸦雀无声。
“嘶....”
半晌,薛显点点头,“有道理!”
“哟,可不行!宫里没这规矩,旁人知道了,杂家这小命...”
“公公!”
李景隆低声打断,“朋友有通财之义,日后李某在东宫当差,和您就是朋友了!这块小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曹某一点心意!”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要不拿,就是不把李某当朋友!”
“啧,呵!”
包敬顺手把翡翠无事牌滑进袖子中,笑道,“您看,您也太客气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
李景隆又笑,“您要是推辞,才是客气呢!”
包敬又是一笑,站在暖阁门口,“太子爷,曹国公来了!”
话音落下,殿内传来朱标的声音,“嗯,让他进来吧!”
~~
李景隆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头发,迈步进入。
朱标就坐在堂内靠窗的位置,正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又微微敞开半扇窗,使得清风吹入,正吹拂着他的侧脸。
书案上,放着厚厚一摞奏折。
“坐!”
朱标随口开口,拿起一本奏折,笑道,“本来按照规矩你得在家守孝,但孤想着你得早点出来历练,所以跟老爷子说了一声,让你守四十九天即可...”
“呵呵,其实咱们大明朝没那么多规矩。昨日老爷子还下令,若父母病故,家中儿子没结婚的,守孝一年半之后就可以成亲....”
说着,他忽然皱眉,看着李景隆,“你怎么穿着粗布衣裳?”
“回殿下!”
李景隆站在朱标面前,躬身道,“虽说皇上和太子爷隆恩,但臣仍需谨记为人子的本分。周礼上说,父母之丧,要服大功一年,臣穿粗布衣裳乃是服大功!”
“臣...实不敢忘,父亲养育之恩!臣又年幼愚钝,实不知如何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只能恪尽礼法,寥表孝心!”
朱标沉默片刻,从书案后走出来,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个点心,“难得你年岁这么小,想的却这么周全!”
说着,又随手把点心递给李景隆,“尝尝,膳房刚做的!”
“是!”
李景隆双手接过,却没有张口去吃。
“以前呀!孤看你有些...”
朱标又端起茶来,“孤看你一身纨绔之气,但现在看来,老成稳重许多!”说着,抬头道,“你父亲故去那天,你劝诫老爷子不要杀人,劝诫的很好!”
“臣不敢居功!”
李景隆马上开口,“其实臣当时是....”说着,他顿了顿,“是不敢劝的!但是...”
朱标笑问,“但是什么?”
“但是一想到太子爷您性子仁厚,最不见不得这些,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李景隆说着,心中暗自腹诽,“不是你一直用眼睛斜楞我, 给我使眼色,我吃饱了撑的去劝老爷子?”
朱标喝口茶,放下茶碗,“做人不能有妇人之仁,但要有仁义!”
“太子爷说的是,不过臣当时没想到这些!”
李景隆笑道,“臣就是觉得,臣是晚辈,年岁又小,臣劝的不管对不对,无论是老爷子还是您,都不会跟臣一般计较!”
“哈哈哈!”
朱标大笑,“你呀!刚还说你老成稳重呢,这会你这嘴怎么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
说着,他笑容渐渐收敛,正色道,“你年岁小,虽然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可是在孤身边当差,也不能贸然给你个大官儿做!老爷子虽有话,可你也要从小做起,明白吗?”
“臣明白!”
李景隆又忙道,“臣出身淮西勋贵之家,淮西勋贵最重军功。臣一个毛头小子,半点功劳没有,哪能以来就位居高位?”说着,他看向朱标,“太子爷您说这些,臣感动五内,您是把臣当成自己的晚辈,才会跟臣说这些!”
朱标顿了顿,微微叹气,“难得你这么懂事!”
说着,笑容又暗淡下来,“你说的没错,孤确实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子侄!”
而后,朱标再次叹气,“可能你也不知道,在孤心中,你父亲...表哥,我一直视若亲兄!”
说到此处,朱标缓缓起身看着窗外。
“早些年,孤年幼的时候,父皇让宋濂学士教孤读书!”
朱标笑道,“当时孤年幼, 调皮得很!学士让孤自习读书,孤却跑去花园子胡闹了!”
“那年正是秋天!”
朱标的脸上带着几分追忆,微笑道,“父皇听说孤逃课了,拿了藤条气冲冲的找来!就在花园子门口,瞧见孤正骑在你父亲的脖子上,伸手摘李子!”
“孤一见父皇,吓得怀里的李子都掉了!父皇盛怒,拿起藤条就要抽孤!是表哥....趴在孤的身上对父皇说,要打就打他!”
“后来,孤还是让父皇抽了一顿。当然你爹那顿抽,也是跑不了!父皇一边抽一边骂你爹,你是当哥哥的,你得管着他,你怎么纵容他呢?”
“呵呵呵!”
朱标的语气带着几分伤感,“那晚上,孤因为挨了打,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你爹在外边敲窗户...孤推开窗,就见你爹从怀里掏出几个李子来跟孤说..”
“弟弟,这几个是最熟最甜的,我藏起来了,舅舅没看到,你快吃!”
“你爹比孤大了十五岁....孤小时候待在他怀里的时间,比在母后怀里的时间还要多!”
“孤降生那年,父皇基业远远未成。只是乱世中,带着一群兄弟乡党,为了活命整日厮杀的小小军头而已,前途渺茫!”
“而孤降生那天,父皇更是不在母后和孤的身边,而是率军在滁州血战,以图在乱世之中,有个栖身之地。”
按理说,上位者一般不愿意也不会轻易的坦露心声,表达情绪。即便有感情,也是深藏心底,刻意遗忘。
可现在,朱标轻轻的话语之中,却满是对旧日的缅怀,还有对曾经的日子之中所爱的人,无尽的怀念。
李景隆悄悄的抬头,看着朱标的侧脸。
阳光正好从琉璃窗中照射进来,落在朱标那张微胖的圆脸上。
他嘴角含笑,眼若星辰,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大明帝国储君的威势。
言语之间,甚至有些微微动情。
“母后曾和孤说过...”
朱标走到窗台前,伸手轻抚盛开在花盆之中的兰花,又继续轻声说道。
“孤降生那天,你父亲,还有沐英他们几个,就抱着刀,寸步不离的守在母后的产房门口。”
“待听到接生婆说是个男娃,沐英他们只知道咧嘴傻笑。而你父亲....”
说着,朱标转头看向李景隆,“却走到门外,问侍卫凤阳的方向在哪儿?”
“待得到答案之后,你父亲.....表哥对着凤阳的方向,哭着跪地叩首。口中大喊,姥爷姥娘,大舅二舅三舅。朱家....有后了!”
说着,朱标忽的别过头去,继续看着花盆之中,娇艳的鲜花。
而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李景隆已经清晰的看到,朱标眼中泛起的一丝温润。
“啊?”
朱标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哈哈哈,快起来!”
说着,他起身扶气李景隆,拍着他的肩膀,又道,“这才像是自家人说的话!”
随即又看着李景隆,“孤今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有两点。”
“第一,凡事都要从小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方能成大器。”
“第二,你要耐得住心性,不能因为你身份高贵,就得位居人上!”
朱标又拍拍李景隆的肩膀,笑道,“孤很欣慰,这两点你都懂!从明日开始,你就在孤的东宫当差,平日给孤站岗看门。”
“孤出宫的时候,你就陪在孤的左右。”
“多学多看,多长见识多历练!”
“平日好好读书,好好习武,等过两年你大些,再对你另有差遣!”
“咱们是一家人,孤自会给你一份锦绣前程!”
“太爷爷您放心!”
李景隆也看着朱标的眼睛,“臣,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不,不是辜负孤,也不是辜负你的父亲,更不是辜负父皇!!”
朱标点点李景隆的心口,“而是你不能辜负你自己的大好人生!”
~~
君臣两人说话,不知不觉差不多说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有太监来报,永昌侯蓝玉求见,李景隆才告退出来。
“朱标对我的话,既有爱意也有告诫,还有期望!!”
李景隆一边朝外走,一边心中暗道,“哎,李景隆呀李景隆,你真是天命开局!”
正想着,忽迎面撞上一个人影。
“唉,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谁在里面呢,竟然能跟太子爷说这么久的话!”
话音落下,李景隆抬头。
却是一身蟒袍的蓝玉,正站在他的面前。
而且蓝玉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怒气。
“晚辈见过侯爷....”
按理说李景隆的爵位比蓝玉高,但他还是率先行礼。
蓝玉微微颔首,“来东宫当差?”
李景隆笑道,“蒙太子爷厚爱,明日起来东宫当值。”
蓝玉又问,“侍卫统领?”
“呃...”李景隆低头,“就是普通勋卫....”
“啧!”
蓝玉皱眉道,“这怎么行?你这身份当勋卫?”说着,仰着下巴道,“当勋卫有什么出息?都他妈绣花枕头!”
“一会我跟太子爷说去,你来我军中,先做个副将!没军功怕什么,我带你几年,什么军功没有?”
“再过几年执掌羽林卫,五军都督府当个都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景隆低头苦笑,就在文华殿暖阁的门口,蓝玉怎么就敢这么大包大揽的说话?
不过,心中倒也有些感动。
因为人家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
而且把这种好,直接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蓝侯!”
李景隆岔开话题,“晚辈看着您脸色不好?”
“唉,别他妈提了。”
蓝玉说着,摇摇头,大步朝前走,“说了你也不懂。我先去见太子爷,回头有事,你去我家中找我!”
“您慢走!”
李景隆微微侧身,让蓝玉迈步进殿。
他刚走几步,就听暖阁之中,传来蓝玉愤愤不平的声音,“太子爷,您看看,韩国公又卡臣的脖子,臣要的军需军饷,他竟然只给了七成?”
“臣就纳闷了,咱们大明朝没人了吗?”
“怎么兵部的堂官儿,尽是他韩国公 的门生?臣等这些出生入死的武将,为了给弟兄们要点军饷,还要看他们脸色?”
紧接着,隐隐传来朱标的呵斥,“你胡沁什么?瞎咧咧什么?”
“臣错了....”
李景隆赶紧快步离开,把殿中的声音抛之脑后。
“蓝玉的性子太直了!”
“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标准的武人做派!”
“他这样容易得罪人。太子朱标在,自然能保全他!”
“历史上太子朱标不在了,没人保护他周全了,就有了洪武末年的蓝玉案.....”
“当然,也有人说。其实蓝玉案,背后的幕后推手是朱允炆。他自知难以收服大明朝这些开国的交兵悍将,所以才撺掇着朱元璋,把这些功臣良将,屠戮一空!”
李景隆边走,心中暗道,“后世人都说,若朱标不英年早逝,承继大统之后定然是一代明君仁君,大明帝国定然也是另一番盛世局面....”
忽然,他心中一怔。
站在原地,默默的问自己,“我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不能光想着自己,我能不能也为他们做点什么?”
“刚才朱标还在隐隐教导自己,做人不能没有担当.....”
“上一世的我,蝇营狗苟的活着,是因为我自己本就微不足道!”
“而这一世,从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拥有了一切。而且身边还有这么多,一心为我好,为我筹划的人...”
“而且这一世,我有实现梦想的途径和权利,又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就这么心里乱哄哄的想着,眼看就要走到了宫门外。
脚步刚迈出玄武门,就听门外陡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这小子出来了!”
“曹国公,我等久候多时了!”
“二丫头,今儿你请客,哪儿吃呀?”
李景隆抬头,骤然一愣。就见眼前,数十个武将,还有身穿蟒袍的开国勋们,都正聚在玄武门外等着他。
他心中暗道一句,“坏了!”
~~
玄武门乃是皇城禁地,此刻门外聚集了数十位大明开国勋贵还有军中武将,再加上他们的亲兵,近乎数百人。
这些人连人带马,几乎把整个玄武门都给堵住。
而且这些人中,许多人还身着铠甲,带着兵器,持弓挎刀。
开国勋贵之中,以永城侯薛显为首,然后是南雄侯赵庸,六安侯王志,景川侯曹震等,怀远侯曹兴等。
除了他们,还有军中少壮派的将领。
金吾卫镇抚单发,骁骑卫镇抚中军都督府佥事马云,旗手卫指挥使张德等人。
这些人,都是李文忠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宿将。
当然,更少不了李景隆往日的二代好兄弟们。
郑国公常茂,宣宁侯曹泰,东平侯韩勋,申国公邓镇等等。
“这些人胆子真大?”
李景隆心中惊道,“这可是皇宫外头,就在洪武爷眼皮子底下呀!”
上位者最容不得什么?
最容不得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人私下串联,形成小山头,还都交情匪浅铁板一块!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洪武十七年,老爷子还没有大杀功臣,这些跟着老爷子打天下的武夫还不知道收敛....”
就当李景隆暗自心惊的时候,常茂已大步过来。
“你小子发什么愣呢?赶紧着,选地方吧?”
常茂上来就是一拳,“大伙都等你了好半天了!”
“不是.....”
李景隆低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常茂眼睛眨眨,“不是你说要请客吗?”
“我也没说请这么多人呀?”李景隆压低声音。
“这人还多?”
常茂撇嘴,“这是看你还在孝期,我没给你大张旗鼓的张罗,不然的话一百桌都坐不下!”
说着,又拍拍李景隆的肩膀,“你小子忘啦?这可是咱们淮西武人的老规矩,谁升了官儿得请大家伙吃饭喝酒呀!”
忽然,李景隆再次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些他脑海中熟悉的名字。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都是李文忠一系的。
老一辈的侯爵都跟随李文忠北征过,新生代都是李文忠提拔的。
“嘿嘿,想明白了吧?都是自己人!”
常茂又笑道,“外人我一个都没告诉,哈哈!”
“但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是御史和锦衣卫看见?”
不等李景隆说完,常茂再次开口,皱眉道,“怕个鸡毛?”说着,对着皇城内努嘴道,“有太子爷给咱们撑腰,谁吃饱了撑的说咱们闲话?”
说着,看向李景隆,不满道,“我说你小子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磨叽呢?”
“哎!”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你俩在哪嘀咕啥呢?哪吃呀?老子肚皮都饿扁了!”
顺着声音望去,马背上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活似强盗一般的老头正对着李景隆这边呲牙。
正是永城侯薛显!
李景隆脑中瞬间浮现出李文忠曾对这些老军侯们的评价,老匹夫!老杀才!老人渣!
“您也真是看得起我?”
面对朱标不住催促的目光,李景隆心中暗道,“老爷子要杀人,院里这些大明朝的开国功臣,还有你这个太子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却让我开口求情?”
“我有那么大面子吗?”
突然,李景隆心里咯噔一声。
再抬头看看朱标已经眯起来了的眼睛,心中忽有些明了。
“太子的意思应是,让我开口求情,不管说的好说不好,老爷子看在李文忠的份上,都不会和我计较?”
“是的,一定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对我是爱屋及乌的,不会迁怒于我。但我要是拒绝了太子....”
猛的,李景隆心中打了个寒颤。
“得罪了老爷子没什么,但要是得罪了太子?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老爷子!”
想到此处,李景隆快步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朱元璋的脚边。
正要朝外走的朱元璋,皱眉低头,“咋了?还有啥事要跟咱说?”
“老爷子!”
咚的一声,李景隆重重叩首,额头一片乌青。
“老爷子,孩儿有话跟您说!”
见他额头一片乌青,朱元璋心中不忍,皱眉道,“你这娃,有话你就说,咱都应你...”
“是孩儿有话跟要老爷子您说!”
李景隆再次重复,继续叩首道,“不是臣有话要跟皇上说!皇上您恕罪!”
唰,灵堂内外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李景隆的身上,且所有人的目光都满是意外,甚至惊愕。
太子朱标不住的打量李景隆,心中暗道,“这小子,真他妈机灵!”
他若称臣说话,则是公事。
他口称孩儿,就是家事,说的是家常。
这两者,天差地别!
朱元璋微感意外,背着手道,“你说!”
李景隆抬头,迟疑片刻,“老爷子,孩儿请您移步,咱爷俩去内堂之中说话!”
朱元璋皱眉道,“就在这说!”
李景隆抬头,就见那几名御医已被拽到了院外,咚的一声再次重重叩首,“孩儿请老爷子,饶了那几名御医的性命!”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次他们的目光之中,满是惊骇。
皇上要杀人,谁敢拦?
可以说大明朝开国至今,除了姑去马皇后之外,谁敢拦着皇上?
“嗯?”
朱元璋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冷声道,“咋?你还心软了?嗯?他们若是用心给你爹看病,何至于你爹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啊?”
“你小子,他娘的年岁不大,就跟咱这来什么扭扭捏捏的妇人之仁?啊?”
“你还当上好人了?咱现在心里很不痛快!”
两句话,冷冰冰的直让李景隆心中打颤,就感觉朱元璋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样的落在他的身上。
“孩儿...孩儿...”
李景隆脑子飞快的运转,忽然福灵心至,叩首道,“孩儿是想起一件事,所以才斗胆让老爷子您饶了他们的性命!”
“哦?”朱元璋再次冷哼,“说!”
咚咚, 李景隆再次叩首。
“孩儿...其实父亲英年早逝,孩儿心中也悲痛不已。说实在的,孩儿心中也怪罪那几名御医,也想着若是他们医术再高超一些,孩儿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着丧父之痛,孩儿是不是还可以承欢父亲膝下...”
“父亲如山,父亲是天,他这么一走,这世上还有谁还真心的疼爱我,包容我....”
“可是...”
李景隆抬头,双眼含泪,看着朱元璋,“孩儿求您饶了他们,不是孩儿心软,更不是装好人,而是孩儿是想起洪武十一年的一件事!”
李景隆抬头道,“那年,三表叔晋王就藩太原途中,鞭打了他的厨师,您闻听此事之后,严厉训斥。您说您讨平天下期间,无论什么人犯错,您都禀公处罚,唯独对自己的厨师,从来没有责备过,更别说用鞭子抽。因为厨师掌管饮食,若心怀怨恨,恐遭下毒...”
唰,灵堂内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惊住了。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厨师掌管饮食,御医掌管药方!”
李景隆再次叩首,抬头道,“人,哪能不生病呢?孩儿是怕...是怕你处置了这些御医之后,以后万一赶上谁病了,这些御医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是束手束脚的不敢施展.....或是怕担责任,不敢用重药!”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或是心怀怨恨,明明能救却说救不了....老爷子,孩儿此言,乃一片孝心!求您三思呀!”
“好孩子呀!”
朱元璋脸上的恼怒瞬间消散,心中无比妥帖,暗道,“确实是一片孝心呀!”
就这时,朱标也上前低声道,“父皇,二丫头说的对,那几名御医罪不至死。”
“罢了!”
朱元璋叹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些个庸医,全部发配甘肃充军!”
说着,他又看看李景隆,再次叹气,伸手把李景隆拽起来,“你这孩子,打小就性子淳朴厚道!哎,你李家都是忠厚人呀!”
随即,他沉思片刻,“传旨!赏曹国公李景隆...蟒袍一件!”
~~
夜色再次笼罩人间,风中带有几分春寒。
曹国公府内灯火重重,却又寂静无声格外安静。
灵堂中,守灵跪了一天的李景隆,轻轻捶打着酸麻的腿脚。在他的身旁,年仅七岁的二弟李增枝,还有刚满五岁的三弟李芳英,已经带着泪痕昏昏沉沉的睡去。
“史书记载,李文忠故去之后,洪武皇帝朱元璋视李景隆三兄弟为肺腑之亲,亲自教导与皇家子孙无异。”
李景隆看着那两张稚嫩的脸庞,心中暗道,“李增枝和李芳英年幼,被朱元璋叫到宫中和皇子皇孙一块读书。有一次,朱元璋在华盖殿考核朱家龙子龙孙和李家兄弟的功课,年幼的李芳英因为读书好,让朱元璋龙颜大悦!”
“并且亲手用他随身的玉罗手帕,包了点心让李芳英带回家吃!这样的恩宠,从来都只仅限于朱家龙子龙孙之中。而那方手帕,也被李家人当做传家宝,供奉了五百多年。”
“待到李家兄弟长大之后,不但李景隆本人高官厚禄,他两个弟弟一个官居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一个官居凤阳中都正留守。如此皇恩浩荡,已是无以复加!”
心中想到此处,李景隆轻声开口,“来人!”
守在灵前的李老歪快步上前,“公爷,您吩咐!”
这一声公爷,听在李景隆的耳中还微微有些不适应。
其实按照原时空的轨迹,他是在三年之后,洪武十九年才得以继承爵位。
“二弟三弟年岁太小,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李景隆轻声道,“把他们抱下去,让奶娘照看着,让他们好好睡觉!”
“是!”
李老歪答应一声,蹑手蹑脚的带着几名曹国公的老兵,抱起两个孩子,转入后堂。
李景隆脑中浮现起白天时朱元璋的身影,继续暗道,“洪武皇帝最看重的就是亲情和孝道,想要抱紧他的大腿,一定要做个好儿子,好大哥!”
就这时,他余光忽然瞥见母亲毕氏带着几个丫鬟和老妈子,缓缓走入灵堂。
李景隆忙起身道,“母亲,您怎么还没歇息?”
“哎,我哪能睡得着?”
毕氏看着李文忠的棺椁,又是眼前一红,拉着李景隆的手,“儿呀,随我来,娘有话跟你说!”
“儿呀,你也熬了一天了,水米未进。我特意给你煮一碗疙瘩汤,你趁热吃些!”
偏厅之中,毕氏亲手从食盒中捧出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放在桌上。
“有劳母亲了!”
李景隆从丫鬟的手中接过汤匙,轻轻搅动,然后食不知味的放入口中。
“咱们娘俩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毕氏看着儿子的侧脸,然后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李景隆的额头,低声问道,“疼吗?”
“不疼!”
“哪能不疼!”
毕氏满眼都是心疼,“白天时候看你给皇上磕了那么多的头,脑门都肿了!”说着,叹口气,“哎,你爹要是跟你一样多磕多说好话,何至于走的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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